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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剑(22)

作者: 挂科再读 阅读记录

沈佑瑜已是极为不耐,怒道:“不认识!”

闵真真道:“我知道了,你吃了那几个陷阱的苦头,便恼我恨我,生我的气是不是?”

沈佑瑜道:“自然!你这么坏,我当然气得不得了!”何泗听他二人你来我往吵嘴,越听神色越是古怪,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你生她的气,所以——”他没再说下去,只疑惑看沈佑瑜,沈佑瑜一怔,登时明白过来,急道:“何大哥你莫要多想,唉,我险些又被这小妖女绕进去,我当然生气恼怒,她设了许多凶狠恶毒的陷阱拦住咱们去路,还口口声声要杀我,我怎能不气,可我并非是因为生气才不认她,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何泗半信半疑,但也不想多管,只道:“那咱们走罢,还要赶路。”

还未举步,闵真真又在二人身后幽幽道:“沈佑瑜,如今正是春日,盈芳阁的蔷薇花该全开了罢,湖心亭那条小木船都坏了五年啦,可修好了么?”

她这话音虽轻,却如惊雷般震得沈佑瑜停住脚步,满面不可置信,扭脸看住闵真真道;“你,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何泗在旁边听见,虽觉莫名,但看沈佑瑜这反应,分明是被说中了什么,不免也疑惑起来。

闵真真叹一口气,道:“我想跟你说说话。”

沈佑瑜吓得后退一步,道:“你这么坏,谁要跟你说话!”

闵真真怅然低头道:“我坏么?”沈佑瑜道:“你无故杀人,还不坏?”闵真真双目中涌出大颗晶莹泪珠,哽咽道:“我很坏么?我只不过是喜欢一个人,可他不喜欢我。”

沈佑瑜给她吓得又后退一步,道:“你喜欢谁,跟我又没有干系。”

闵真真抬头,模糊泪眼盯住沈佑瑜,道:“你怎说没有干系?你心中到底预备和谁一同乘小木船去游山玩水呢?”

沈佑瑜张口结舌,愣了片刻叫道:“那都是我小时候玩耍时说的话了,你为什么知道!”

闵真真摇摇头道:“你自己都不记得了,还问我做什么,横竖你那小木船上也没有我的位置。”

何泗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又再满腹怀疑看向沈佑瑜,沈佑瑜发觉,立即道:“何大哥你看我做什么,我真的不认识她。”他想了一想,面色也犹豫起来,道:“便是见过,也应是很早很早了……不对,若是见过,再怎样我也不会忘记名字。”

何泗见沈佑瑜也犹豫起来,更觉一团糊涂,那边闵真真却叹道:“你真的不认得我啦。好,要走便走罢,只是我想同你说一句话。”

沈佑瑜此时心下也犹豫起来,道:“我没有什么话同你说。”

闵真真笑起来,神色很是凄凉,道:“可是我有话同你说啊,今日若不让我说出来,我便是死了也不甘心。”她神情哀婉,不待沈佑瑜答话,便向前走来,口内还道:“有许多年都未见,连句话也不肯叫我说么?”

何泗在旁瞧着,心内虽疑惑却也不敢就此放心,只紧紧盯着闵真真。

闵真真走至沈佑瑜面前,只呆呆看他,看的沈佑瑜心内发慌,又后退两步道:“你有什么话就说。”

闵真真却又上前一步道:“你为什么怕我?”沈佑瑜又退一步道:“我哪里怕你了?有话快说。”

闵真真却不依不饶,脸上更是浮现出哀怨神色,又逼近一步,厉声道:“你怕我!难道你也觉得心虚了么?”

沈佑瑜亦忍不住叫道:“我有什么可心虚的?你到底有话没有,没有别耽搁我走路。”

闵真真连喘两声,似乎极是生气,面色微红,迈步似乎又要上前,却身子一歪险些跌倒。沈佑瑜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扶,一面还道:“你做什么!”

闵真真扶住他手臂站起来,忽地嫣然一笑道:“你自己没眼看么?我跌倒了。”她说这话时,声音清脆,微微一笑面上甚至有些俏皮,与方才哭哭啼啼哀婉凄厉的那个少女判若两人。

何泗在几步外看见闵真真这笑容,忽地觉得哪里不对,急呼道:“快放开她!”

然此时已经迟了,何泗惊呼声中,闵真真与沈佑瑜已近在咫尺,她右手持匕手腕一抖,锋利匕首便已刺入沈佑瑜小腹。

沈佑瑜一怔,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心内一冷,就仰面倒了下去。

第16章 生死事

方才沈佑瑜与闵真真说话间,已是不自觉连退了几步,不知不觉间离何泗已有十步远。何泗眼见沈佑瑜中了闵真真暗算,大急之下飞身扑过去,抬掌便拍向闵真真后心。

闵真真适才磨磨蹭蹭一直逼问沈佑瑜自是有其打算,她心内亦知并非何泗对手,才故意逼得沈佑瑜连连后退,以便离何泗稍远些。此刻一击得手,当即旋身躲开欲脱身,但何泗已至她身后,饶是闵真真躲得再快亦被何泗掌风刮到右肩,闵真真皱一皱眉,也不还手,只向后疾退,头也不回便钻入林中。

何泗也顾不上追赶她,慌忙俯身看沈佑瑜状况。闵真真下手极狠,那匕首整个没入沈佑瑜小腹,此刻沈佑瑜面色惨白已昏了过去,伤处血如泉涌,浸湿了他大半身子。

何泗运指如风,连点沈佑瑜周身几处大穴,又小心按住沈佑瑜伤处,略一迟疑,终究一咬牙,将那匕首拔了出来,带出一蓬血光。何泗急急按住他伤处,虽点了几处穴道,也未能完全止住,仍是不断涌出血来。

这变故实在突然,何泗亦不免慌乱了一瞬,此时见沈佑瑜虽面白如纸,到底还有命在,何泗才勉力静了一静,从怀中掏出药盒,往沈佑瑜伤处撒了些金疮药,又随手自衣衫上撕下几道,以裹住沈佑瑜伤处,再将那些常用的止血丸往他嘴里胡乱塞了几颗,便急急将他扶上马,策马向大道疾驰而去。

这些日子为了躲避快活堂追踪,何泗二人一直在山间密林赶路,此刻沈佑瑜受伤,何泗又不会医治,只得又重返官道上,往前寻找村镇集市。

沈佑瑜本就受了伤,又在马背颠簸,面色越发难看,何泗觉出沈佑瑜呼吸渐弱,心急如焚,却不敢停下,只连连踢马快行。

幸而过不多会儿,道旁行人渐多,前方亦显出一道城墙,原来是到了一座偏远小城。

何泗急急冲入城中,城内百姓见到马背上的人鲜血淋漓,均是吃惊不已,远远躲开,指指点点议论。何泗入得城中,左右一瞧,一时间竟不知往哪里走,扭脸见道旁屋下站了几个闲汉正往这边看来,当即放声问道:“请问附近可有医馆?”

那几名闲汉吃了一惊,并不答言,何泗焦急叫道:“几位大哥,劳烦指点一下,附近医馆在何处?”

便有一人壮着胆子抬手向前方一指,道:“往前百米向右行一段路,便有一个小医馆。”

何泗道一声谢,忙策马向那人指点方向奔去,果然行不多远,便见到路旁一间小医馆,两个小童正蹲在门口晒药,身后一名白须老者正仰坐在躺椅之上,闭目养神。

何泗还未到门前便急忙抱了沈佑瑜下马,一面往门前去一面向那老者叫道:“老先生可是这医馆大夫?还请快快救命!”

那老者微一睁眼睛,一眼瞧见了大片血,不由得“啊呀”一声,直起身来,道:“快送到屋里。”

何泗忙进了医馆内,这小医馆不甚宽敞,那老者随后跟进来,叫何泗将沈佑瑜放到里屋床上去,又唤来了小童在旁照料,只是屋内实在有些狭小,人一多便显得拥挤,那老者便叫何泗出去等待。

何泗依言退出去,到医馆门前,望着先前小童摆下的药发怔,心内仍是一片空茫,方才一路狂奔还不觉得,此刻静下来,竟觉得满脑嗡嗡作响,眼前亦恍惚起来。

小童不断在里屋内外来去,捧水端药,何泗看在眼内只觉刺目,略一低头只觉满目血色,才发觉自己双手与衣前亦已被沈佑瑜鲜血染红,一时心中轰然作响,心内只反复念着:他该不会这次便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