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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剑(40)

作者: 挂科再读 阅读记录

秋霜晚道:“秘籍是我秋家的,小迟会使那上面的功夫本就是理所当然的,这算什么证据。”

陈志奇冷笑道:“你秋家姐弟因何在这里,你自己应当清楚。秋弘文背信弃义,入了邪派,全是盟主仁慈才将你们二人送到这里。盟主曾私下交代董椿,要妥善保管秘籍,要待时日久了,你们仍是心向正道,才可将秘籍交给你们,可不料那小畜生竟几年也等不得!”

秋霜晚道:“既然是沈盟主私底下交代,你又怎么知道这事?梁克亦,我问你,你同董姐姐是一同从群英山庄出来的,盟主可曾跟你提过此事?”

陈志奇一怔,梁克亦迟疑片刻,道:“盟主并未跟我说起什么秘籍,只说让我尽心保护你姐弟二人。”

秋霜晚又问道:“这么多年董姐姐可曾与你提起此事?”

梁克亦道:“不曾。董椿虽为人爽朗,但很是细致,盟主私下嘱咐她的事,她怎会同旁人说。”他话一说罢,自己也是一愣,凝眉细细思索起来。

陈正奇道:“霜晚,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秋霜晚道:“陈谷主口口声声说,沈盟主私底下交代董姐姐,秘籍是需再过几年才能传给我俩。既是沈盟主私下交代的事情,整个小扇谷无人知晓,陈谷主为何得知?陈谷主说这事是董姐姐告诉他的,董姐姐与梁克亦同是群英山庄出来的,连他都未曾告诉,为何要告诉陈谷主?谁不知陈谷主极其厌恶我父亲,董姐姐为何要将我们秋家的事情告诉陈谷主,难道陈谷主还会留神向董姐姐打听我们姐弟的事情么?”

陈志奇道:“董椿与我闲聊一两句,无意间说出此事,这又有何奇怪的。”他话音未落,梁克亦大皱眉头道:“陈谷主,董椿并非不仔细的人,此事既然是盟主独自交代她的,她怎会闲聊说出。”

陈志奇一怔,道:“梁兄弟,你这是何意?怎么听姓秋的丫头说了几句,就反倒驳起我的话来了。”

梁克亦道:“我并非要驳斥你,只是董椿出事之后,我心神大乱,也顾不得去想什么,如今想来,确是奇怪。当日秋风迟所使武功,我只能看出与董椿的武功路数并不相同,却不知是什么功夫,是你说那是秋家绝学,又说那本该是董椿藏起的秘籍,秋风迟怎么使了出来,定然是他偷了秘籍偷学。

“我本想待董椿好些便去问秋风迟,谁知当夜他又逃走了,他这一逃,我也就认定了是他所为,又恼又恨,你叫我代董椿回去,又说要瞒住盟主此事,免得盟主包庇那小畜生,我也并未多想便照做了,因记挂董椿伤势,我回了山庄匆匆应付下便回来了,哪知……哪知还是晚了,董椿她,她已没了。我心下悲痛,整日只想找小畜生出来抵命,可偏偏这么多天都寻不到。

“我也是与董椿一同照看他俩长大的,出事之时我顾不得多想,可这些时日下来,我心下亦开始隐隐觉得不对,只是不知到底是哪里不对,方才听秋霜晚这么一问,确是奇怪至极,三心二意之事全是你说出的,你又说是董椿告诉你,却怎的她不告诉旁人偏告诉你?再则我与董椿相识十多年,她做事向来仔细,无端端的为何要把盟主托给她的事告诉你?”

梁克亦一气儿说了许多,想来他到底是与董椿一同照看秋家姐弟的,自董椿遇害,这些时日他也未必没有疑虑。

何泗是昨日才与沈佑瑜到小扇谷的,先前事情都是听他们语焉不详提起,并不大了解当日情形,如今听梁克亦说了这一通,不由也觉陈志奇所言有些疑点。何泗虽未见过董椿,但沈佑瑜也曾提过董椿做事仔细小心,如今梁克亦也是如此说,那她又为何将话透露给陈志奇呢?

霎时,在场几人均看向陈志奇,陈志奇见众人都朝他看来,不禁怒道:“梁兄弟,你说这些话,是疑心我了?”

梁克亦摇头道:“我与董椿是生死之交,她性情如何我再清楚不过,你不说清楚,我怎能不疑心。”

陈志奇重重呼出几口气,脸色忽白忽红,抬头道:“她肯告诉我,自然是有缘由的,你真要我说?”

梁克亦道:“你说。”

陈志奇忽地笑了起来,但那笑竟似乎带些惨淡之意,道:“梁兄弟,你是同董女侠一同长大的,又是生死之交,她为何至今都没有成亲,为何甘心在我小扇谷呆了十年,为何她每回外出都恋恋不舍,回来都很是欢喜开怀,你既然很是清楚她脾性,就该知道。”

陈志奇这话不清不楚,何泗尚不解其意,梁克亦与陈正奇却似乎听懂了,陈正奇猛地抬头望向陈志奇,满是乱须的嘴唇翕动,却未出一言。梁克亦面色却几乎是惊骇,高声叫道:“你是说——可,可你——”梁克亦连退几步,双目圆睁,道:“我知道她……她的心思我确实知晓一些,我只是不知是谁,可,可怎会……”

陈志奇惨然一笑,道:“怎会是我,是么?我也知我不配。”

梁克亦缓了一缓,支吾道:“我也并非此意……全是被快活堂贼人所害,怎会是陈谷主的过错。”

陈志奇似乎不欲多谈,只道:“往事不必再提,梁兄弟,你现下知道董椿怎会同我说那些机密之事了罢?”

梁克亦“啊”了一声,道:“我晓得了,可是如今……”他自方才听了陈志奇寥寥几句便一直心神不定,此时竟拿不定主意起来。

陈志奇道:“秋风迟为何会害了董女侠,还要到时再仔细盘问,如今秋霜晚挟持了佑瑜侄儿,却是大家都亲眼见到的。其他的暂且不论,秋霜晚,你莫要再出言挑唆,还不快快放人!”

方才陈志奇与梁克亦说话之时,秋霜晚一直默不作声,却并未放松心神,美目流转在他们几人之间,听到最后,更是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何泗在一旁瞧见,看秋霜晚神色不慌不忙,不由心下纳罕,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

听见陈志奇开口喝问,秋霜晚方抬眼道:“我还未见到小迟,怎会放人。”

陈志奇怒道:“你弟弟做了丧心病狂之事,早不知躲在哪里了!你却还有脸来向我们要人!”

听见陈志奇厉声喝骂,秋霜晚忽地冷冷一笑道:“陈谷主,凭你如何巧言善辩哄骗旁人,你却骗不过我。看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将小迟交出来的了,好,那我就在下面等着,看你如何收场。”

她话音未落,已带着沈佑瑜向后急退两步,沈佑瑜只觉耳边风声顿起,不由“啊”的惊叫一声,眨眼之间便已双足腾空,与秋霜晚一同仰面向下跌落。

秋霜晚此举实在出人意料又突如其来,谁也没料到她竟会突然跳崖,登时都惊呆了。

何泗一直紧盯着秋霜晚,见她陡然携沈佑瑜跳了下去,登时心内一冷,几乎要大叫出声,不及多想就几步上前飞身跃下,直向那飘飘白衣追去。

何泗本就离秋霜晚二人较近,待他跳下之后,梁克亦才猛地醒神,惊叫道:“阿瑜!阿瑜!”他一面惊叫,一面冲来,竟也要往崖下跳,陈正奇跟在他身后,一把将他抱住,叫道:“梁兄弟莫要冲动!”

梁克亦挣了几挣,陈正奇双手如铁铸般,他一时挣不出,急的大叫道:“阿瑜若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盟主!我就是死了下到黄泉,董椿也会责怪我!”陈志奇自后方赶上来,探头一看,只觉底下草木横长,怪石嶙峋,幽深奇险,一眼竟望不到底,不禁顿足道:“这可怎么办,我如何同盟主交代!”

陈正奇仍紧抓住梁克亦,沉声道:“稍后我想法子下去瞧瞧。”

陈志奇一怔,道:“大哥,你莫要胡言,这深崖何止千丈,谷中蛇虫毒兽横行,往常也有过弟子失足落下,试了许多次也没能寻到一片衣角,你怎能下去冒险?”

陈正奇道:“董椿出事之时,我在谷口未曾察觉,已是愧疚刺心,如今又怎能眼睁睁瞧着沈盟主之子在我面前出事?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