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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剑(47)

作者: 挂科再读 阅读记录

梁克亦满眼泪,狂吼一声,陈正奇直起身,闭目又睁开,道:“你杀了她。”

陈志奇哀声叫道:“我也是不得已!大哥,我现下痛苦难忍,你救救我!”

陈正奇忽地怒喝道:“你竟杀了她!”

陈正奇声音悲怆,何泗在他身后听见,亦觉心惊,梁克亦也被陈正奇震住,一时说不出话。陈正奇又闭上双目,仰面朝天道:“二弟,你中了毒,又受人刺杀,好不了啦,就……去罢。”

何泗一怔,陈志奇已嘶声叫道:“不!大哥,我已全说了,快救我一救,你问他们要解药,我已全说了,快将解药要来给我!”何泗呆了一呆,道:“这药其实并非必死之药,也无需解药……”他本想说这毒虽看似吓人,令人痛苦难当,但全是折磨人的玩意儿,只要受几天苦,好好清洗一番药效便会渐渐散去。

闵真真那些瓶中还真没有解药,所以何泗才挑了这个毒药来洒在书上,只想着吓唬一下陈志奇,就是闹得再凶也不会不可收拾,可谁知竟还是到了这步田地。可如今陈志奇那处剑伤并非致命,若是抛开那些麻痒不管,只医治这处剑伤,自然能令他活命。

何泗正欲将这话说出,陈正奇却扬手止住他,道:“这毒药已然无解,他好不了啦。”

陈正奇说这话时,分明极为悲痛,却又极为坚决,何泗听得呆住了,一时说不出话,陈正奇又俯身向陈志奇道:“二弟,你已然无药可救了,与其这样受罪,不如大哥送你一程。”陈志奇竭力高叫道:“不!不!”陈正奇却不再听,右手一扬,猛地向陈志奇头顶拍去,只听“啪”地一声轻响,陈志奇的叫声陡然止住,头一歪,再无声息。

众人默然良久,才听见陈正奇低声道:“把他埋了罢,离……离静堂远一些,董椿过些时日就要在静堂下葬了,我不要他再去害董椿。”小扇谷众弟子皆低声答应,便有几人上前来,将陈志奇尸身抬走,又有几人将那男弟子尸首也一并抬走。

梁克亦怔然许久,忽地猛捶了下自己胸口,满眼含泪道:“我竟没看出来!险些,险些便不能为你报仇了!”

陈正奇抬起头来,向秋霜晚道:“霜晚,二弟方才已说了风迟所在地方,咱们这便去罢。”秋霜晚急走两步,却足下一软险些摔倒,何泗忙跟上扶住她,秋霜晚转头向何泗感激一笑,又向陈正奇道:“好,陈大哥,咱们快去看。”

何泗几人跟在陈正奇身后,直奔到陈志奇书房内,四下翻找,果然在书桌之上发现一个机括,一扭开,书架便旋出一个暗室来。

秋霜晚心内担忧,暗室一开,她便急忙进去,一入内立时便悲哭一声,叫道:“小迟!”

何泗也随之进去,却见那小小暗室满地都有斑驳血迹,半空悬着一条铁链,将一少年牢牢绑住,秋霜晚正搂着那少年哭泣。何泗乍一看那少年,也是吓了一跳,就见他蓬头垢面衣衫之上全是横一道竖一道的鞭痕,衣裳破烂,满身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陈正奇见此情景,不禁大皱眉头,也并未多说,只握住那铁链一用力,那铁链便“嘭嘭”连响,断裂开来。

何泗忙上前帮着秋霜晚将那少年扶下,却见他双目微睁却只是没力气说话,忙抚住他背为他渡去内力。少顷,梁克亦伴着沈佑瑜一同进来,沈佑瑜一见那少年就惊道:“啊呀!你是阿迟么?你,你还好罢?你这样我都快认不出你啦。”

那少年歇了一歇,似乎精神了些,自唇中吐出几句话来,那声音细若蚊蝇,也只有他身边的何泗与秋霜晚听得清楚,他却是向秋霜晚细声道:“阿姐,你怎么把阿瑜也喊过来了,咱们,咱们的事,你怎好牵累别人?”

秋霜晚听见弟弟说话,不由垂泪道:“我晓得你不愿连累别人,可我也是别无他法,又找不到帮手,总不能就眼看着你吃苦受屈。小迟,你也替阿姐想一想,你若是出了事,阿姐可怎么办?”

沈佑瑜站在对面,并未听见他们姐弟说些什么,只关切的探身看秋风迟,陈正奇面色微动,似乎是听到了,却什么也没说,只又出去叫人去找些药来。

秋风迟被囚在这小小暗室内已有十数天,据他所言,他被误会重伤董椿而抓起来那夜,也并非他自己逃走,却是一蒙面人杀了看守弟子将他劫到这个密室,到了这里才发觉那人竟是陈志奇。这些日子,陈志奇一直逼问他究竟将三心二意秘籍藏在何处,可他根本从未见过,怎会知道藏在哪里?再者秋风迟心内也知道秘籍在姐姐手中,又怎会出卖姐姐,他性子又老实不会撒谎,索性无论陈志奇问什么都一概不答,惹得陈志奇大为恼火,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头,到今日被救出,已是两天水米未进了。

待陈正奇安排人来与秋风迟看了伤,又好好整理一番,才显出他本来样子来,这少年样貌不似他姐姐般精致,虽也浓眉大眼很是周正,倒是有些憨厚的少年长相。

将秋风迟安排妥当后,众人俱都退了出来,何泗走在后面,却忽地听秋霜晚唤道:“何大哥。”何泗一转头,秋霜晚已跟了出来,低声道:“何大哥,我求你一件事。”

何泗忙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哪里用得上求这个字。”

秋霜晚抿唇微微一笑,却略显忧郁道:“我听小迟所说,他并未留意到跟在陈志奇的那名弟子,想来……想来是不知道那人是谁的。我也想请何大哥保密,不要在小迟面前提起那人来自快活堂的事。”何泗一怔,便已明白过来秋霜晚并不想弟弟为此事困扰,遂点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说。”

秋霜晚点点头,又一笑,道:“多谢何大哥。”

待秋霜晚回屋,何泗离了这里,就见沈佑瑜正与梁克亦在前方说话,待走近些便听清了,沈佑瑜正竭力说服梁克亦同意秋家姐弟随他一起回群英山庄去。

梁克亦眉头紧锁,道:“此事总该禀告盟主知晓。”

沈佑瑜一拍手掌道:“不错,我带着他俩亲自回去告诉爹爹。”

梁克亦哭笑不得道:“那阿瑜你这可就是先斩后奏了。”

沈佑瑜眨巴眨巴眼,道:“爹也从未说过不许他们回去,先前是陈……是他说不放心他俩,坚持要留他俩在这里的,如今人都没了,怎么也要回去告诉爹这事始末。”

梁克亦想了片刻,道:“不如再等数月,等我回群英山庄时带他们回去。”

沈佑瑜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等不了,我想快些回家去,刚好可以带上他俩一起。”

梁克亦板起脸道:“他俩现在都伤着,你们一同上路,若有什么危险,谁来照料保护你?我怎么放心的下?”

沈佑瑜道:“梁大哥不必担心,又不是只我自己。”说罢,他便左右张望,何泗登时醒悟过来他在找谁,立时拔腿就想走,到底还是沈佑瑜眼尖,一眼瞧见何泗,立即眉花眼笑指着何泗道:“何大哥本就是要带我回家的,也能再带上秋姐姐和阿迟,我们一同回去。”

梁克亦转脸看向何泗,道:“何兄弟,你看这——”

何泗无奈,向梁克亦拱一拱手道:“梁大哥放心,我一路之上会好好照料他们。”

沈佑瑜立时高兴起来,道:“如何,现下你可同意了罢?”

梁克亦仍有些犹豫不决,道:“可是,秋霜晚和秋风迟还受了伤,就是有何兄弟,他一个人怎么顾得住你们三个。”他正犹豫间,陈正奇正往这边过来,恰好听见他二人争论,便站住听了一会儿,此时突然道:“原先咱们说过,为董椿报了仇之后才将她下葬,如今这仇已报了,我预备七天之后便让董椿入土为安。你们若是要回群英山庄,七天之后再走罢,也好叫秋家两个孩子休养几日。”

一提及此事,梁克亦与沈佑瑜皆默然片刻,沈佑瑜也不再说些什么,只向陈正奇恭敬道:“好。董姐姐的事,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