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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雪中来(3)

作者: 过期白开水 阅读记录

“大人,盒子不见了。”

黑衣人将被沈羡藏在树丛间的男人一齐拖了出来,他身上的锦盒却是不见了,领头的人皱了皱眉,伸手捏过沈羡的下巴,有些厌恶地问道,“说,盒子在哪,我不喜欢杀女人。”

“你若是,”被那人捏的有些痛,沈羡顿了顿,才接着道,“你若是杀了我,便永远不知道那盒子的下落。”

领头的人啧了一声,“有两分急智。”

“不过可惜了,拿不到盒子,杀了他,也一样可以复命。”

“至于你,”那人笑了笑,“便为他陪葬罢。”

“大人,他们来了,是宣王的人!”有人急急打断了领头人的动作,神情有些焦急,“片刻将至!”

领头的人听见赵绪的名字,似乎有些忌惮,竟不再管沈羡,只带着人迅速离开,动作极快,眨眼间已然消失在眼前。

沈羡站起身查看了那受伤的男人的情况,见那人还活着,长出了一口气,只抱着自己的手臂,沉默地坐在地上。

直到片刻后,赵绪伸手捡起了地上那把带血的匕首,沈羡方才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些微湿的泪意。

“沈羡,”赵绪扶过她的肩膀,温柔摩挲过她的头顶,低声道,“别怕。”

“盒子。”

“什么盒子?”赵绪的手一顿。

“盒子被我藏在车厢反面底下。”

赵绪瞥了一眼马车,晏十一迅速地翻查了一下,摸出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匣子,打开后,映入眼帘竟是南疆国主的徽记。

赵绪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那人似乎伤得很重,散乱的鬓发和血污挡住了他的样貌,赵绪走过去,拨开了一些乱发,露出了一张清俊的面孔。

赵绪的眉头深深拧起,似乎有些意外,“裴贤。”

沈羡亦打量了一眼那个男人,赵绪与这人竟然相识,方才那些黑衣人又似乎十分忌惮赵绪,一时间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究竟是冲着谁来的。

“晏初七呢?”赵绪扫了一眼熄灭的火堆,语气越发淡淡。

晏十一面色微变,“是属下教导不力。”

“是我叫晏初七走的!”一道声音由远及近,正是阮红灵带着余下的几人匆忙赶到,各自的长剑上都淌着一些血迹,“没有什么比殿下的性命要紧。”

“主上,属下知错!”晏初七跪倒在地,见沈羡手臂与面上俱有一些伤痕,更是十分内疚,“沈姑娘,对不住!”

赵绪平淡地望了阮红灵一眼,转头对晏十一道,“到了帝京,让初七回寒云山罢。”

“主上!”晏十一一愣,似乎是想求情,最终只是低头称是,“属下明白。”

晏初七闻言脸色惨白,毕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眼瞧着竟是要哭出来,沈羡见他眼眶通红,忍不住道,“赵绪。”

“送沈姑娘回马车休息,十一,找人为裴世子治伤。”

“是。”

沈羡伸手将初七从地上扶起,轻轻拍去少年身上的尘土,“多谢你的匕首。”

初七勉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沈羡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展开一个宽慰的笑容。

另一边,裴贤被人搬上了另一架马车,已经简单处理过伤口,虽然伤重,好在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引起的昏迷。

赵绪捏着那个狭长的盒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红灵站在赵绪的面前,开口道,“殿下是在怪我。”

“红灵,”赵绪负手而立,面上也瞧不出什么喜怒,“今日,是你任性了。”

“殿下!”

“知道我为什么要罚初七回寒云山吗。”赵绪神色冷淡,瞧着阮红灵,“因为初七不明白,他的主子到底是谁。”

“殿下!”阮红灵神情错愕,单膝跪倒在地,“红灵不敢!”

“起来罢,”赵绪颔首,“告诉十一,明日我们改走官道,去最近的驿站。”

“是!”

第3章 流民

离官道最近的驿站是云州驿,晏十一带人探听到的消息,说是云州城外与驿站附近有许多流民,并不算太平。然而裴贤的伤却变得有些不好,若是再改道,怕是难以预料性命,赵绪便吩咐仍然往云州城去。

车马并不算快,好在官道平稳,不过四五日便到了云州官驿,也并没有再遇到刺客来袭,只是云州城外大批流民来来往往,令沈羡总觉得有些古怪。

因了天色已晚,城内已经宵禁,赵绪也不曾再惊动地方,只吩咐了人明日一早去城内请大夫过来为裴贤医治。晏十一领了命正待离开,却被赵绪叫住了脚步。

“那日初七怎么说。”

晏十一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外,犹豫道,“主上。。。。。。”

赵绪摆摆手,“无妨,你继续说。”

“是。”晏十一颔首道,“那日初七和阮副将一同追进密林,确实遇到了一队黑衣人,身手极好又人数众多,初七等人险些在他们手下吃亏,但是他们似乎无心缠斗,分了数人拖住阮副将等人后,便直接往林外追去,想来是为了追击裴世子,恰好遇上了沈姑娘。”

“这样看来,黑衣人的目标应当是裴世子,与那日故意引殿下和我往云州城的刺客应当不是同一拨人。”

赵绪淡淡点头,“红灵呢。”

“没有异样,”晏十一话到此处,顿了一顿,又道,“只是初七提过,阮副将那日险些受伤,因此耽误了些回去的时间。”

见赵绪并不说话,晏十一低声道,“主上可是觉得。。。。。。”

“红灵性子不太好,”赵绪平静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故人,他略略垂下眼睑,叫人看不清喜怒,“是个念旧情的人。”

晏十一垂首称是。

“去请沈姑娘进来。”赵绪敛去了所有思绪,向着门外淡淡一笑。

晏十一依言将房门打开,沈羡立在门前,目色惊讶,一时间有些无措,她并非有意做这等梁上事,只是料不到赵绪明知她在外头,竟也不曾戳穿。

赵绪坐在案前,依然是一身玄衣,晦暗的暮色将最后一丝光亮投上男人的面庞,从眼底流动过一些浅浅的光芒。

那人低声向她道,“过来。”

沈羡有些怔然,脑海中一片空白,晏十一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悄退下,只留下一室两人,静谧十分。

赵绪静静地瞧了沈羡一会,她的肤色极白,双眼微微垂着,能瞧见如同蝶翅的睫毛,投下一层薄薄的翳影,看起来说不出得孱弱和纤细。

见她不动,他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开口时却不由又放软了两分,“过来。”

仿佛是昏黄暮色中温柔绽开的一点亮光,叫人不可抗拒地想要接近,沈羡缓缓走过去,便见面前的男人展开一点浅淡的笑意,伸出手将她拉近了自己一些,另一只手拂过她的鬓发,轻轻簪过一只碧玉簪,裹了一圈银色的镂花,古朴却雅致。

沈羡愣了愣,抬手便想将发上的玉簪取下,赵绪按住她想动作的左手,握在手中,缓缓扶上碧玉簪顶端银色镂花的一点凹陷,带着轻轻一转,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竟将碧玉簪从原本长长的玉质钗柄中拔出,赫然是一段两寸余长的锋刃,一点寒芒从其上闪过。

“匕首锋利,易伤己身,”赵绪淡淡地说道,“玉簪隐锋芒,藏机括,不到生死之事,不要轻易擅用。”

“你。。。。。。”

“原本簪上淬了毒,我着人洗去了,”赵绪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女儿家,不必这样手段。”

赵绪的手十分有力,沈羡见挣不开,便索性就着被圈在怀中的姿势抬起头,直视着他的面庞,“你待我这样好,是为何?”

赵绪似是未料到她有此一问,沉默了片刻,反是沈羡问出口便已经后悔了。

倒是赵绪依然温柔地笑了笑,也不曾回答些什么,只将几丝乱发轻轻勾到她的耳后,低声道,“不早了,去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