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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19)【CP完结】

作者: 苏是 阅读记录

他还记得那段关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的日子,每日都有人被押出去,从未见到他们回来过,他知道,这些人早已成了黄泉路上的一缕幽魂。

要说贿赂考官这事年年有,怎么就他们那一年死了那么多人?主考官凡是收了钱的,不论官阶,一律处死。

只能说他们时运不济,碰上了个钟泊雅。

他也曾以为自己有一天会和自己曾有几面之缘的同期一样被拉出去,再也不会有脚踏土地的那天,直到有一晚上,有位身着红绸鹤纹的公公站到了他们这些人的面前,一一赐了酒,说,怎么都是读书人,咱家没读过书,也知道读书人都要体体面面的走。

那晚是他的噩梦,也是他的新生。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京城了,他身边只有一个黑袍云纹的家伙,手拿一把弯刀用手帕细心的擦拭着,如同对待珍宝一样。见他醒来,笑意盈盈的望了他一眼。

从那之后,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成了皇帝的人。

皇帝让他明白死过一次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不想再死一次,那便乖乖听话为他所用。

他是个想的开的人,参加秋闱就是为了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跟着皇帝混,总不可能一直让你吃亏的。

只不过,他真不喜欢皇帝派下来的这个人,官威十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们都是给一个主子办事,你不过是比我更得主子的青睐罢了!”师爷很想这么对他吼一句,但是钟泊雅一个眼神就让他瞬间没了气焰,只能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分明和昨日那个娇滴滴的趴在薛延背后的人一点也不一样!

果然,他们成大事的人,一定有很多面。

出了内堂,师爷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叫人将钟泊雅送进牢房,一转脸,钟泊雅果真一副欲泣不敢的模样,活像自己个儿方才对他做了什么似的!

钟泊雅被抓了是县太爷那边放的话,他不知道是谁给他传的意思,一早就让他去把人抓回来,明明自己已经差不多把这个中饱私囊的县太爷架空的差不多了,但那个老头在这个地方混了那么多年,肯定有自己的人脉在。

“县太爷昨儿个夜去了哪?”

充当县太爷看护的小捕快挠了挠脑袋,“老爷一直在家啊!”

师爷若有所思的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

那相东奔西跑了一天打听消息的薛延回到了客栈,一天下来喝水的次数一只手指头都能扒的过来。结果回到客栈累得往床上一躺,还没来得及放松,直觉得头顶一片光?

一个翻身下床,床身就多了把超大型的锥骨钉?

薛延不想动手,奈何对方可不这么想,锥骨钉扔完扔弯刀,躲了弯刀还有镰刀?

“停停停!”薛延边躲边喊,“乘人之危你们!”

云七桀桀一笑,“将军,多年不见,怎么能不比划两下呢!”

云九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将军!不比划两手都对不起我们在梁上窝了一天!”

“什么!”你们在我的房间里窝了一天,我却出门跑断了腿?

薛延气的表情都扭曲了,侧身躲开云四刺过来的尖刺的那刹那,云四甚至都没看清薛延的手,只觉手臂一麻,手上的刺刀已经被薛延夺了过去。眼看着属于自己的尖刀冲着自己的面门二来,云四反应不及,好在云七拉了他一把,堪堪擦着刀身过去了。

云四抱了抱拳,“多谢将军指点。”便退到了一旁观战。

“叛徒!”其他三人异口同声道。

叛徒就叛徒吧,反正也赢不了。云四想。他一把刺刀从不离手,能凭双手从他手里卸下武器的除了钟泊雅也只有薛延了。

薛延当初训练他们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单打独斗不行,只能拼团战,房里只有他们四个人,薛延能胜是肯定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些年他们自己也有琢磨一些几个人的阵法,但都不如五十六人一起的时候厉害。民间将他们传的神乎其神,五十六人能抵得上一支军队。

都是放屁。

没有耕坏的田,都是累死的牛。

一支军队少说也有几千人吧?他们每个人砍十个都很累的好吗!

就在云四发呆的功夫里,其他三人已经被卸了武器,抱拳致谢了。

薛延终于喘了口气。

“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爹吧?半个爹总有吧?哪有儿子一见到爹就上来找揍的?”

......

薛延不敢对钟泊雅没大没小的,这几个被他骂了两年多的小崽子还不能让他讨点嘴上便宜吗?

“有了娘,就忘了爹,为父心好痛啊!”

云四云七云九云大四人各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和钟泊雅一样戏多,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25章

和黑铁云骑的几个人贫了会儿,薛延收敛了神色,恢复到了公事公办的样子,俨然一副将军样。

虽然有些疲乏,但还是强撑着听完了云四等人的陈述,大致对襄城的势力范围有了些许的了解。

薛延没有想到,区区的一个小城还能有不亚于京城的架势。如今的京城被钟泊雅镇压着,没人敢翻出水花来,反观之,京城的权贵们比这里的人乖多了。

这刘家顾家都是襄城的大户,除此之外,还有城北的赵家以打造金器起家,有皇家御赐的“只此一金”的褒奖;城东的王家以前是个破落户,后来靠卖假酒发了家,之后就是转了路子,开始做正经生意,改开酒楼了,襄城的客栈酒楼,凡是能叫得上名字的字号都有他王家的股份在。

薛延听完只觉得,天下有钱人是不是都聚到了这小小的襄城?好像除了他,都格外的有钱?

薛延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胸口放钱袋的位置,给钟泊雅买完裙子后所剩无几,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付完住房的钱。

打了十年仗,所有的军饷攒着打算养老的,结果一条裙子几乎去了大半。

唉,难怪那么多人做贪官呢。

不贪,媳妇的裙子都买不起了,更别谈胭脂水粉了。好在钟泊雅不用胭脂水粉,薛延突然间庆幸。

话说回来,这老刘家和顾家是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敌对关系,而顾家这个祖上积荫厚实的门第和城北的赵家又有姻亲关系;赵家有着皇恩庇护,在襄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和城东的王家走得近了,还定下了亲事。

这真是令人咋舌。

真正的高门大户是不会看得起半路起家的野路子的,除非门第渐衰,不得不靠联姻来勉强支撑了。

可襄城这个富裕的城市,谁不是赚的盆满钵满,为何这个有皇恩庇护的家族会衰退?

过满则溢,唉。

“想坐收鱼翁之力的人实在多,不能说明人就在这两个家族里面,襄城可有和新起之秀?”

“襄城每日都会有新起之秀,每日也会有落日余晖,这些人都不足以能和这四大家族匹敌,想要引得两大家族相争,再一口气吞下这两大家的更是没有。”

薛延沉吟了片刻,问出了一个积极没有水准的问题:“这四大家很有钱吗?襄城有钱到富可敌国吗?”

恕他这个在塞外每日都在愁军饷的人不能明白有钱是什么滋味。他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文钱用呢!

“襄城自然没法和京城比,更何况还有江南的雍城。”云七叹了口气,总感觉薛将军太没见过世面了。

“雍城我知道,但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京城还是很...繁华的。”薛延咽了口口水。

“京城的繁华那是在今上登基之前。”云四压低了声音,“今上登基之后为了填充国库,抓了不少贿赂官员而拿到经营权的商人。将京城许多不合规格的铺子都充公了。而且啊,今上最恨贪官,凡是穿的好点的官员,都被查的亵裤都门清儿的。再没有官员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穿金戴银的了,这些商人自然也没什么利润可赚,纷纷撤出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