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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和骨(20)

作者: 粉团子啊 阅读记录

越柔的春风,越像是抽在顾准良知上的巴掌,他丢了朋友,他没有资格享受这春天的美好。

半晌,顾准咬牙抽了自己一巴掌:“我当时应该确认她在车里,再走的!她,那么好!”

“是啊,有谁能做到牺牲自己,救了那么多孩子。”顾铭说到这里,也用袖口擦擦泪水。

半晌,还是顾铭长叹一口气,咬牙起身:“我现在就去向公子宇和爹请罪,希望他们有办法——”

“——什么办法?”

两兄弟踌躇烦恼之际,北陌国质子时寒鸷忽然从院落门口进来,向顾家兄弟做了个揖:“顾家小友,好久不见,多有想念。”

瞌睡正好找到了枕头——

顾家兄弟对视一眼,两人一起抓住时寒鸷的左右胳膊:“就你了!”

听闻公子宇侍女阿糖失踪,北陌国质子时寒鸷也是一脸的哀叹和担忧:“这位阿糖姑娘我是见过的,是个英勇可爱的妙人儿!不过正如顾铭所说,正是三国关系尴尬时,我们这样贸然闯入,恐怕不妥。”

“那怎么办?”顾准嘴唇被咬出血,两手互相揪着一起怀疑打量对方:“这点小事你都犯难,想来北陌国能力也就这样了!也罢,我去找公子宇——”

正是焦心忧虑之时,顾准也不再估计嘴上功夫,反倒嫌弃对方浪费自己时间。

“等等等等,”时寒鸷并没有在意顾准的冒犯,拉着顾准的胳膊叹了口气苦笑:“我的好弟弟怎么如此着急,我的意思是蓝照国皇宫内有我们北陌密探,我且去打探一番。”

“好好好——”

眼看即将拨开迷雾见晴空,顾准不由自主的捧着时寒鸷拳头,放在自己胸口拍拍,红着眼睛:“求你了。”

望着时寒鸷的背影渐渐消失,顾铭心中蓦然升腾起一种浮躁和不安。

半晌他还是从马厩拉出一匹战马,飞身而上和顾准打了个招呼——

“此次你我二人有罪,将你我罪责交由旁人去补救,终不是男儿所为。前有时寒鸷筹谋,我去找公子宇接应,用最短的时间将阿糖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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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请君入瓮(03)

内城镇守官府上大厅,公子宇和顾帅位居上首,挺背端坐接受一波又一波下属的举杯敬酒。

公子宇面无表情的抬手喝了一口酒,异瞳缓缓打量镇守官下属的神色不同,在场官员分门哪派便可以猜的八九不离十。

喝完,听完,他微垂眼帘,并不表态。

“三皇子,若您沉醉,不如小女带您去休息吧。”

夜幕微沉,橘黄色的夕阳笼罩在屋檐,给檐角上的镇宅兽披上了暖衣。

镇守官和家中嫡女使了个眼色,姑娘轻轻走到公子宇身边递上一盏边关绿茶。

公子宇回身接过,忽然想起若是阿糖,一定又是没话找话赖着自己陪她了解天下第一当天见闻。

他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迎着夕阳向天下第一关的方向望去——

“不知道阿糖今天吃了几碗饭?”

“公子——”

门口传来策马疾驰的长啸声,所有人的目光循声探寻——

一道青色身影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半跑半飞:“顾家军顾铭有急事求见公子宇,顾帅——”

在场所有人停下手中动作,手掌已经覆在武器上,心中警铃大作,只等顾帅军令一闪,边关烽烟缭绕。

公子宇身影一闪,于院中抓着顾铭的手腕,向下一压,两人落在院中。

所有的劳累着急以及心中惊恐的负罪感,随着顾铭手腕受到的暖意,起伏不定的胸口这才逐渐安稳。

顾铭灰头土脸望着公子宇信任等待的眼神,刚说一个字,喉咙仿佛被什么堵着,低头不敢面对那双透亮的眼眸:“公...公子,我们对不起你,阿糖被蓝照国谢芳宁抓去了——”

空来一只手狠狠的掣于公子宇的心上,揪的他喘不过气。

连呼吸都要用尽力气。

他顿了一下,蹙眉怀疑自己听错:“什么?阿糖...阿糖不是在府里,短短两日,怎么会和谢芳宁扯上关系?”

“这...”顾铭眼神闪躲,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半晌用力垂下肩膀叹了口气,直接半跪请罪:“我们想趁着您和顾帅不在,将火(药)藏至蓝照国皇宫。阿糖随我们一起,为了救二十个被关押的孤儿,被抓了。”

“她被抓,你们呢?!”公子宇语调阴冷,袖中手掌一转,银鞭把手已经随袖落入掌心,狠狠握紧。

他身形未动,言语也未曾波动,甚至眼神也依然与世无争。

空气中却弥漫着悲伤的压迫感。

觥筹交错的热闹和快乐仿佛被收进了无声的口袋,就连举杯的手腕,也感受到了千斤力量,无法抬起。

半晌,公子宇深吸一口气,握紧掌心武器:“走!”

顾铭干裂的嘴唇用力咽咽喉咙,乖巧的随着公子宇转身——

“等等,”未等两人离开,顾帅跟着出来抬起胳膊拦住两人去路:“我们摸黑偷袭蓝照国本就已是死罪,现在还要大张旗鼓去救,岂不是给了对方扰乱边境的理由吗?!不可!”

“那怎么办?阿糖她...”

顾帅站在两人面前,高大的身影将顾铭罩在身下,脸色微黑,话音铿锵自带十几年来不许质疑反抗的压迫。

顾铭深吸一口气想要辩驳,触及顾帅藏于身影之中的眼神,低头抿抿嘴。

半晌,跺跺脚,眼圈已经发红:“顾帅,且不说她不是我们顾家兵士,就算是我们顾家军,正因为他们的牺牲换来我们功成安定,我们更加不能就这样安心喝酒,将个人的奢靡放置于一人身上,尤其是一个姑娘身上!”

未等顾帅回应,公子宇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一声马啸长鸣,只留下冷冷一句话随风飘来:“我的侍女,我自己去救。”

蓝照国内。

黄昏的光慢吞吞的,攀着窗檐,一步一步攻占屋内城池。

白色衣角顺着金色的光,大步走进屋内,惊扰了静慢时光,光影落在地板上轻轻摇曳。

熟悉的脚步声从谢芳宁的背后传来,趴在桌上歪着身子喝闷酒的谢芳宁循声瞥了一眼,第一次没有主动迎上。

对方察觉谢芳宁情绪不对,脚步声停止。

谢芳宁身后男人眼神在屋内快速检视一巡后,重新打量谢芳宁:“你骗我。”

她眉间一蹙——

他害了自己一辈子,骗了自己一辈子,现在反倒说自己骗他?

半晌她又想笑——

先生的每一句话每一声音调,都是一颗糖坠入自己心中,溅起的浪花都是甜的。

就算溺死在他营造的甜蜜中,谢芳宁也是愿意的。

“先生,这么多年,你没话要对我说吗?”

谢芳宁站起身面对先生,身上衣衫抖落,那些和阿糖一模一样的伤口特征被她标出来——

她肤若凝脂,骨若青竹,黑发如海藻瀑布一般坠落锁骨。

黑眸红唇,她原本就很好看。

先生漠然的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陡然不耐烦的甩甩手:“你不听话。”

最后一个话字刚刚出口,先生暗中运气,袖中五指劲瘦转了个圈,向谢芳宁用力一挥——

谢芳宁睁大眼,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排山倒海的气场恶意满满朝自己面上倾灌。

“再有下次,以后不要你了。”

先生丢落最后一句话,抬步离开了房间。

金色余晖带着暖意,顺着屋内谢芳宁洁白的脊椎,一柱一柱扶着她,徒劳的想暖热她。

惊魂未定的谢芳宁捂着自己的脸,鲜血顺着指间滴落在地上。

她对阿糖做的,先生十倍惩还。

“公子...”

潮湿阴冷的地牢内,一阵外面的清冷气流吹起阿糖长发,半昏半迷中的阿糖努力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到白色身影潇洒风流朝自己飞来,口中呢喃着公子宇的名字,重新垂下头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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