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和骨(3)
阿糖看到对方迟疑,一把抓住一团,一口吞下用自己行动作证:“我将这些蜗牛全部在河里洗过了,又用树枝烤熟,不脏!”
公子宇看到对方眼都不眨连吞几个,伸出白净的手指,夹起一个放进嘴中,尝试咬了咬。
还可以。
嫩弹的肉汁从口中爆裂,甚至还带着一丝树枝的木香。
“怎么样?”阿糖看出对方并不讨厌,继续道:“公子您知道吗?这些都是大自然的馈赠。像之前的浣纱的蚕宝宝,还有蚂蚱,海里的生物,只要烤熟这些都可以吃的!”
“真没想到,我也算是学富五车,在野外生存竟然还要依仗一个小丫头。”公子宇越听越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吃完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阿糖立刻转身,冲他谄媚一笑:“可是公子最有眼光,收留我了呀。”
“你这张嘴——”一句话,反倒哄得公子宇无法拒绝:“倒是给个杆就能将天捅个窟窿。”
伴着渐渐消融的雨声,两个人竟然一句一句聊了起来。
公子宇从书上看到的南照国,阿糖早早和师傅在那里要过饭。
“听闻那边的人家家住在河上的竹房子里,是么?”
“他们叫吊脚楼,其实是在河边。对了,我们这边一路朝东,就是当年塞北侯守护的天下第一关,可以看到南照国的一些景色。”
不等公子宇说话,阿糖继续道:“我倒是觉得南照国物资丰富,所以臣民生活简单,想法就保守些。北陌国物资匮乏,民风彪悍,这些年忌惮天下第一关,便一直对南照国虎视眈眈。但是,我也觉得,如果有机会,北陌国一定会进攻我们芮唐国,因为这里又有物资又有文明,就像公子你一样。”
阿糖说到这里,察觉公子宇望着自己若有所思,立刻明白自己多言,脸颊通红摆摆手:“我这都是听楼上说书师傅讲的。”
“天色不早了,睡吧。”
话题牵扯到正深层次,便有了更多不可说的因素。
公子宇摇摇头:自己不就是为此而来的么。
阿糖撑着一根木棍坐在公子宇面前,望着外面黑漆漆的灌木,开始打瞌睡。
肚子咕咕,提醒她没吃饱。
阿糖找了半天,所有的吃的都给了公子宇。
只能等天亮了。
想到这里,她凑近沉睡中的男子,不由自主的手指碰碰对方随着呼吸起伏的睫毛——
对方轻轻蹙眉,却没有醒来。
忽然想起说书先生的那句,秀色可餐。
阿糖不由自主的贼心又起,望着对方粉色的嘴唇不由自主的舔舔舌头。
——他看起来很甜的样子!
沉睡中的公子宇忽然感到唇上柔软,像是有一条笨拙的小蛇盘旋在身边。左蹭蹭右闻闻,除了没有坏心,就是拿他的嘴唇在玩!
公子宇蹙眉刚准备开口,对方却趁这个机会,狡黠延伸入内,像是终于等到下学回家的放肆游玩。
这不是梦!
阿糖一脸无辜的舔舔对方唇角食物残渣,哪知越玩越入神,反倒吵醒了对方。
被异瞳面无表情的打量,总令阿糖有种做错事的理亏感。
“你、在、做、什、么?”公子宇刚准备坐起,连带腰间痛处,两手撑在石头身子勉强坐起离她远了些,蹙眉倒吸一口冷气。
“我饿了!东西都被公子您吃了,我看看还剩下什么。”欺负了别人,还能一本正经怪对方的江湖糖。
“...”公子宇欲哭无泪,只恨自己为什么此时受伤无法逃离还得耐着性子教育:“——你羞不羞啊?”
“公子你吃了那么多,连一点点的味道都不让我尝,太抠门!”
第3章 算命
“阿糖你乖一点,你是小姑娘,小姑娘要懂礼义廉耻。”
真没想到阿糖跟着说书先生江湖见识很多,奈何最重要的知书达理,一窍不通。
公子宇听着山洞外的猫头鹰咕咕叫,望着面前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做错还憋着脸红不肯承认的癞皮糖——
叹了口气扶着额头自己告诫自己:慢慢教吧,万一朽木可成——。
嗨,成个屁。
“公子,我错了吗?”
“阿糖,姑娘家只能对自己的夫君才可以有肌肤之亲。”
“夫君?”对于小乞丐而言,夫君这个词,从来不曾想过。于她,能每日填饱肚子,活到第二天已是上苍怜悯。
阿糖眼神怅然,半晌没有说话。
“罢了,”看到对方低头不语,公子宇又一时心软:“就是说你以后若要对他人有亲近行为,需要征得对方的同意。”
“哦。”
阿糖撇撇嘴,手指搓着衣摆一脸无所谓。
“公子那我可以和您一起睡吗?”
“...”癞皮糖,狗皮糖,一本正经江湖糖!
“你睡吧,我守夜。”
“公子,为什么那些人要追杀你?”
“他们以为我身上有寻找塞北侯当日流落家财的秘密。”说到这里,公子宇板正身子,也恢复了往常的冷漠:“实际上,我此番去塞北天下第一关,只是想要探访应和骨。传闻此秘术以生命做引,生生将人挫骨扬灰沦为工具。若是被奸邪之人利用,江湖恐怕又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其实应和骨很可怜啊,”阿糖躺在公子宇身边打了个哈欠:“这个工具是敌是友,全凭当朝者的说法....”
山洞休息几日,公子宇的身子好了许多。
武力还未恢复,日常行路已无问题。
然而想要从目前的山谷走去除良好的体力,还得需要...
“公子,从这条路出去就是青石板路,没那么多的野味可以烤着吃了。”阿糖挠挠脑袋摸摸袖中扁扁,苦着脸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您真的是名人吗?”
公子宇半个身子靠在阿糖的肩膀上,无奈的叹了口气:“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那实在不行,您躺在地上,我再努努力哭哭您?”公子宇丢了盘缠,此处至天下第一关还得几十里路,阿糖只能靠自己。
“好好待着,我去旁边酒馆帮着干两天活——”明白阿糖的见识也就这么浅薄,公子宇轻轻敲敲对方脑袋,好气又好笑。
两人正说在商讨,酒馆门口一位醉酒客人摇摇晃晃从台阶上冲下来——
若不是公子宇拉开阿糖,生生就要撞上。
阿糖眼眸闪着不怀好意的光伸出手,公子宇狠狠扣着她的肩膀阻止:“你想都不要想——”
“醉酒的人很容易丢钱的,我就是借用一点点——”阿糖撇撇嘴,一脸可怜巴巴:“您自己的身子都没养好...”
公子宇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松开抓住对方肩膀的手,眼神冰冷不再看她。
阿糖不明白,自己风霜雨雪淋了个遍,都浇不灭心中的年少气盛。
偏偏公子宇一个眼神,她要吓死了。
“公子,您别生气,是阿糖不好。”阿糖眼圈一红,低着头轻轻拉拉对方袖角:“您的手是用来做大事的,若是被人当街看到,后患无穷。盘缠这种小事还是交给阿糖吧,我有办法。”
公子宇长长叹了口气,怀疑的上下打量对方:“你若是再做害人的事情,我可不理你。”
阿糖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狂点头发誓。
“天眼算命。”
阿糖从酒馆里借来一张桌子和两条凳子,找来一张纸让公子宇写了四个字,便坐在街边晃着腿等待客人上门。
公子宇蒙着眼睛,靠着酒馆门口的柱子静静等待。
“——你这里,算的准吗?”
等待不久,扎着马尾年轻少女经过,看看年纪小小阿糖,眼神落在身后蒙眼公子身上,一脸怀疑的坐下来。
阿糖眼波流转,瞬间露出洁白的牙齿咧嘴灿烂:“不准不要钱,您先请坐。”
对方身形苗条,步形矫健,眼神清亮纯真,穿着干净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