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草莓味(40)

俞淼淼安慰着自己，说不定不是这事儿呢，抬起头——十六楼靠这边的窗户刚好是她们家厨房，这会儿窗门大开。

她颤巍巍地接通了电话，“喂，妈——”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那边赵女士的声音平静又优雅，却让俞淼淼虎躯一震。

她挂了电话，泪眼汪汪地看向傅延。

“我先上去了。”她哭丧着脸。

“我陪你上去吧。”刚才赵女士的话傅延都听见了，这会儿肃着脸提出建议。

？

早恋第一天见家长？？别别别别了吧，俞淼淼抗拒地摇头，她还不想被扫地出门。

傅延又送她往前走了一点，一直到门口处，再次询问，“真的不要我陪你上去？”

“不要，你现在上去，情况只会更差劲。”

傅延抵住门，“伯母她……不会打你吧？”

“不会……吧？”俞淼淼自己也不确定，“好歹我是亲生的呢。”

傅延：“不然还是我陪你上去吧。”

俞淼淼：“……”

俞淼淼：“再见。”

*

谁能想到早恋第一天，被女方母亲逮个现行。

虽然说俞淼淼再三强调不用他陪着上去，傅延还是不踏实，晚上回去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第一次感觉到后悔——他不应该一时得意忘形，抱着人不顾地点就想亲——起码也要找个不那么亮堂的地方啊，还路灯打在身上，生怕别人看不着呢。

他一个挺身坐起来，拿起手机翻出熟悉的微信，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事情始末发了过去。

发完他又翻了翻和俞淼淼的对话框，烦躁地啧一声，他给俞淼淼发的短信石沉大海，生怕周一一去学校发现姑娘休学了……

那人这回回得很慢，估计是把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齐臣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延看了几秒，点进头像，右上角，加入黑名单，删除好友一气呵成。

手机很快响起来了，“哔——哔——”的声音，和俞淼淼的一样，傅延一阵毛骨悚然，决定等会就把这个破手机铃声给换了。

他接起电话。

“哈哈哈哈哈你是——”他果断挂了电话。

正准备连着手机号一起拉黑的时候，那边很快打来了第二通电话，他手指来不及收，正好点在了接听键上。

“哥，我错了。”这回齐臣修终于学乖了。

“咳。”听傅延不说话，齐臣修继续道：“我看了你给我发的，噗咳咳咳——”

看他又有嘲笑的趋势，傅延说：“你想被我再拉黑？”

“没没没，哥你怎么这么暴躁呢，我就是想说，你不要想得那么严重，那妹子家里不是住得高吗，十六楼往下看，能看见些什么你说是不是，那姑娘妈妈顶多是猜到些什么了，不会出事的。”齐臣修还是憋不住笑意，好歹是能吐出一些有用的话了。

傅延：“我知道，但是她现在还没回我微信。”

“如果是我我也不回。”齐臣修下一秒就忘记了前面的教训，毫不留情地嘲讽。

傅延听到这欠扁的语气一噎，立刻就想撂电话，想到事关俞淼淼，还是极有耐心，“怎么说？”

“你说你，才第一天，就在人家家楼下搂搂抱抱，也不顾地点的就想摁着人亲，你说你怎么想的？还说我是畜生呢，你才交往第一天你就……你怎么就这么饥渴呢哈哈哈——咳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傅延刚开始还认真听，反思自己的做法，到后面齐臣修越说越不正经，傅延黑了脸。

齐臣修和傅延、顾厉都不太一样，更像是标准意义上的纨绔子弟，初中时还知道收敛，高中以后就沉迷于蹦迪喝酒泡妹子，正式交往的女朋友没几个，暧昧对象一波又一波，经常被傅延和顾厉骂畜生。

傅延：“滚，畜生。”

挂电话，拉黑，删除联系人一条龙服务。

世界安静了。

——安静个屁。

傅延满脑子都是齐臣修那一句“你怎么就这么饥渴呢”。

他一边懊恼一边满脑子都是小姑娘粉粉嫩嫩的唇，心里还埋着遗憾——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就能知道是不是跟想象中一样甜……

他猛地反应过来，手机往旁边一扔，罕见的爆了粗，“靠。”

*

俞淼淼周一准时来上课了。

赵女士那天真的只是把她叫上去而已，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提关于早恋的事情，即使这样，俞淼淼也心虚的不行，晚上都不闷在房里玩手机了，洗完澡就坐在客厅陪敷着面膜看电视的老母亲（？）看电视，自己在旁边拿着平板斗地主，时不时看看手机。

她完全不在状态，一盘就输了一万个豆子，心疼得赵女士啪叽一声拍在她头上，勒令她远离自己的账号。

傅延微信来的时候赵女士刚好将面膜揭下来，凑过来看她这局的牌。

她一个心慌连回复都忘了，删掉了和傅延的对话框，顺便在地主还剩三张牌的时候不小心把四个三炸了出去，帮地主加了个倍，收获了队友的西红柿三个和地主的玫瑰花一朵，还有赵女士的暴栗一只，彻底被赶出了斗地主界。

周日一天她都没敢给傅延发微信，生怕赵女士突然查岗。

谈恋爱的甜蜜感完全被差点被母上捉奸的心虚感冲散。

周一见到傅延的时候她才终于恢复了正常，也没说话，只是哀怨的看着他。

上课时间，傅延对上她的眼神，淡定的移开了眼睛。

他的周末也不是很好过，换了一上午床单——没错，换床单。

傅延十七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做了带颜色的梦。

女主角是他新鲜出炉的女朋友。

傅延平日再怎么清冷淡漠，怎么着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青春期的少年做这种梦再正常不过了，但是……一回想梦中的场景，就羞耻得不行。

傅延站在洗衣机前，手中拿着今早换下的床单，低头望着望着空荡荡的滚筒发呆，脑中又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些零碎的画面……全都是俞淼淼，和平时不太一样的俞淼淼。

他猛地闭上眼。

打住！不能再继续回想了！

家里没人，反倒方便他洗床单，他把床单往洗衣机里一塞，倒上洗衣液开始运作，自己出去铺新的床单。

铺着铺着又不自觉开始回想那个梦。

只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烧起，蔓延到全身上下，烧得他口干舌燥，连着喝了好几杯冷水才冷静下来。

他现在脑子里无限回响着齐臣修谴责的、响亮的、带有回声的“畜生”，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中蹦出了“畜生”二字，也不知道是在骂齐臣修还是自己。

俞淼淼还是未成年呐，拥抱一下就满脸通红、接吻就紧张到快晕厥的那种未成年小姑娘……你怕不是真的是个畜生吧。

人人都说如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隽校草傅延，人生第一次尝到了唾弃自己的滋味。

*

他俩虽然在班上没坐在一起了，但是竞赛班还依然存在，竞赛班是不定座位的，大家爱坐哪儿坐哪儿，俞淼淼和傅延每周都坐一起。

俞淼淼泣血表示，自从两人在一起以后，傅延变化太大了——变得好不正经。

上课偷摸拉她手，玩她手指，明明面上一本正经的，严肃的像是在说什么国家大事，嘴里却永远在调戏她，偏偏竞赛班老师还一点不怀疑，只觉得他热心友爱积极帮助跟不上进度的同学。

问他题目也变成了“亲一下就告诉你”，人少的时候俞淼淼还能妥协碰一下他的脸，有时候人多，又是在上课，俞淼淼只能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给他一颗水果糖算是赊账，一颗糖代表欠一次，他随时可以拿糖要债。

俞淼淼觉得自己可太机智了，一颗糖算啥，抵死不认不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