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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修成诀(302)

声音娇柔,眼波横转,是羞恼的薄嗔。元还被她这一嗔,才察觉自己的掌适才紧贴她纤细后腰,如今往下,摸到的正是手感惊人的滑弹圆润。他错愕地松开手,心里烟熏雾绕的迷茫,触目所及,却是小蛟化回人形后不着寸缕又紧紧挂贴在他身上的身体,这景象让他在正人君子和衣冠禽兽做着艰难选择,她却又带着三分挑衅笑他:“你居然松手?”

她似乎没有察觉他一瞬间的错愕与迷茫。

元还蓦地将掌回落。

“啪”地一声脆音响起。

季遥歌愕然:“你……”

“打的就是你!下次鲁莽行事前能先打个招呼吗?”元还气得双眉横扫,难得浮现怒容。

这小蛟,坏得很。

“我哪能猜到她会……”季遥歌解释半句,忽然觉得也没啥好解释,看他生气心里还有些小喜悦,于是乖乖认错,“行,我错。仙尊莫气了,是小修不知天高地厚,惹来大险。仙尊就可怜可怜小修,别气了,气坏了你我要心疼的。”也是难得在他面前低头一回。

雾外传来几声叫唤,是慈莲和胡小六在寻他二人,元还因为她两句好话心情略霁,面上却仍没好脸色,又是一掌落下:“穿上衣裳。”

季遥歌俏哼一声飞离他胸前,轻风拂来撩开她的长发,被遮掩的所有美好悉数落入元还眼底,他眸色顿时大炽,她却故作不知地擎出件雾紫衣裙,随意披穿上身,缓慢地将勾人魂魄的身躯收入衣内,歪着头笑他:“遵命。”

这反复无常的女人,一时羞涩,一时奔放,一时内敛,一时任性,一时温柔,一时刁蛮,性子是越发难以捉摸,他这修炼三千年的道心都有些吃不消,把持得艰难。

围绕二人身侧的白雾散去,季遥歌与他缓缓落下,边落边说:“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要我如何回报你?”

元还目不斜视:“要谢我就拿点诚意出来,自己想。”

季遥歌挑挑眉,不客气道:“那就不用谢了。”又转头看他:“元还,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人明明就是这个人,可先前他身上传出的气势却是无与伦比的强大,尤其是她在仙龙内丹作用下化蛟之时,那磅礴浩大的仙威,更是令人惊愕,但当时她深陷混沌,也并未仔细感受,更无从分辨。

元还眉目波澜不惊,只淡道:“你想知道?”

“嗯。”她毫不避讳。

他笑起,眼中星光沉潜:“自己找答案。”

语罢他一个俯冲飞落祭台,慈莲与胡小六已站在祭台上等着他二人。季遥歌随后落下,星眸一弯,笑望慈莲与胡小六。慈莲心有余悸,虽见她平安归来,仍不免担心:“韵儿,你可还好?”

“慈莲叔叔,我早就不是白韵了,还是叫我遥歌吧。”她一边回答慈莲,一边轻抚胡小六的头顶以示安慰,又将自己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慈莲闻言又是欣慰又是激动,额上晶角愈发光芒四射:“青金异蛟,多少年没出现过了!好,甚好!”

季遥歌便笑道:“慈莲叔叔还像从前那样好。”

“从前?”慈莲诧异。

“我小的时候,慈莲叔叔是不是曾来蛟城抱过我,大美鹿姐姐?”

论及爬到慈莲头上要折他的鹿角,花家小姑姑肯定不是第一个。

慈莲貌好,她幼年时期分不清男女,便指他为她,他性情温柔,见她孤独,便化出兽形带她玩耍,甚至纵容她爬到他脑袋上,攀上那对漂亮的鹿角。那时她不知道他是谁,只希望他能常在恶水,可惜他留下的时间太短暂,如今看到这对鹿角便想了起来。

许是因为幼年所得温情太过稀少,那一星半点柔情可以让她记上千年。有时在她心里,父亲的模样就应该是慈莲这样,偶尔离梵的模样也会与慈莲混淆,就这么记了多年。

“那么久的事你竟然记得?”慈莲有些惊喜,她果然是离梵的女儿,“那时候你太皮了,我这鹿角险些被你折断。”

季遥歌不好意思笑笑,又往潜渊下行去,心里却有些疑窦——对于那股庞大力量的出现,慈莲和胡小六似乎都没感觉,二人并未表现出任何疑问。

难道真是她的错觉?

如此想着,几人再下潜渊。渊内迷雾彻底散去,一片夺目宝光。无数蛟影垂立四周,再无先前气势汹汹的模样。见季遥歌落下,那蛟魂古将领着众魂涌来,目光与她眼眸一撞便飞快服低,单膝触地,只道:“恭迎蛟王阁下。”身后众魂便随之齐声同道,一时之间,新王礼音传遍潜渊。

季遥歌却只淡淡点头——只剩她这一只蛟兽,有什么王不王的?

蛟魂古将得她示意,领着众魂默默退到两侧,让出路来。季遥歌望去,只见潜渊深处,长夷已瘫软在地。

失去仙龙内丹,她并没化回人形,反而蛟鳞尽失,蜕成蛇形,眼下萎顿不起,见季遥歌走来,挣扎几番却始终撑不起这庞大蛇身,仿如被人抽碎脊骨,可即便狼狈至此,她容颜也依旧美得惊心。

季遥歌走到她尾部,蹲身看了看那锁龙桩,往上灌注几分灵力,却发现这锁龙桩难以撼动。那厢长夷声音传来,没了先前疯颠之色,却也未见多少感伤。

“没用,这锁龙桩钉入地心,就是上界神仙来了,也除之不得,你别白费力气。”

长夷的声音清冷平静,像冬日霜花,美丽动听却没有温度,可在季遥歌听来,这才是真正属于长夷的气息。

冷静,无情,高高在上,和谢冷月有些肖似。

她走到长夷身前,居高临下望去——很多很多年前,长夷总是这样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千年轮转,却已沧海桑田。

“你的父亲呢?听说他被镜泽抓去万仞?”她半俯在地上,问起离梵。

“他死了。”季遥歌不喜欢这样与人说话,于是蹲下身去,“死在我的匕首之下,谢冷月让我杀他。”

长夷双眸大睁:“镜泽……让你杀他……”身体却随之颤抖起来。

“嗯,杀了他,我才能成为万仞的弟子,你的师妹。”季遥歌想起万仞山上的事,五十余载的囚禁和那场诛心之杀,“他见我迟迟不肯下手,于是飞身至我刀刃之下,自绝于我手上。”

她闭了闭眼。谢冷月步步紧逼,要她杀离梵,既是要成邪剑,也为报仇,可离梵有再多不是,那也是她生父,她才十三,下不去手,最后是离梵扑向她的刀刃,成全了这场诛心。

所谓弑父,是她长久以来的梦魇,她虽未下手,可父亲到底死在她的手上。

缥踪峰石塔内的那场杀戮,诛的是她的心。

长夷眼眶骤红,良久方道:“你的父亲,心里有你。”

季遥歌淡道:“也许吧。”没有更多的感动。

“他临终,可有话给我?”长夷又问。

“没有。”她摇头。

长夷脸上也不见失望,只说:“嗯,他确已与我无话。”后又笑起,迷人而冰冷,“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所受种种,我心甘情愿,亦绝无怨言。”她魔性已蜕,心智回复,面对这千年囚禁,冷静得不像常人,倒令人刮目相看——能叫谢冷月和离梵同时动情,又令蛟族覆灭的女人,确是与众不同,只是这结局,未免叫人唏嘘。

“帮我个忙可好?”长夷摸出一样东西擎于掌上,托到季遥歌面前。

季遥歌俯头望去,只见那东西是柄泛着青光的小剑,剑长不过巴掌,剑柄刻有二字——镜泽。

是谢冷月的东西。

“如果能再见到他,便替我将此物还回给他。”长夷笑了笑,眼中再无留恋,“这是他与我的定情之物。”

龙丹已失,她也没了支撑,再加上被缚潜渊脱身无望,更是生念已绝,眼前体内生气正在疯狂流失,所言之语不过回光返照。

与谢冷月两千年纠葛,她终归是彻底放手,恩怨随生死泯然于世,再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