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女修成诀(307)

“你入画了?可看到了什么?”花蓁凑在她脸前,好奇问道。

对画外之人而言,季遥歌不过闪神片刻而已。

季遥歌便将所见之景道于花蓁,胡小六闻言却惊讶睁眼:“季姐姐,莫非你看到了幽篁与玄寰?”

“有可能。”花蓁已重新将手套戴上,“幽篁的画素来神奇,有引神入画之力,每个人在画中所窥之象都不一样。你若能看到幽篁本象,证明你与此画有大缘分。好好收着这画,不论是因为幽篁,还是因为蜃海仙国,此画都极其珍贵。要知道如今在万华上,可没有一张蜃海仙国的画景。”

季遥歌应是,又问慈莲可知这画的来历,慈莲却摇头:“蛟族向来有收藏天下宝贝的习惯,又是王兽,会藏有这样的画不足为奇,要问来历,我也不知。”

蛟族已覆灭,慈莲不知,季遥歌就更无从打听起,也只能暂时作罢。

————

即便心中疑窦丛生,有再多心事,该做的事季遥歌还是得做,她没有太多时间花在胡思乱想上。

元还一回便音信全无,季遥歌给他传了两次言,他只是简言回复,思及他回去必一心扑在五狱塔的事上,这人一旦钻入自己的领域中,便会全情投入不顾他事,季遥歌早已习惯,也就不再打扰他。

如今她手中有一宗一城要顾,也是分身乏术。赤秀宗暂时交给花眠,蛟城这里是荒城,一切从头开始,最是棘手,幸而慈莲与花蓁愿意暂留蛟城助她。蛟城内多处法阵失效,机关损毁严重。好在有花蓁,她自从脱离花家不再铸剑后便转而钻研法阵,倒一心修复蛟城,慈莲与季遥歌反倒为她打起下手来。

如此忙过一个月,元还自太初送来人手并构建图纸,为蛟城与赤秀两地架设传送大阵,以便两地往来。季遥歌也从赤秀调拔人手过来,重建蛟城,又派人前往昆都,托花铮等人重金购买所缺各色材料,手笔之大,震惊万华几大仙市。

至此,赤秀与季遥歌在万华仙界财名远传,被喻作“大财仙”。

时间转眼入冬,两地传送大阵建成,季遥歌了了一桩大心事,赤秀与炉海两地的传送也已建得差不多,第一批黑油已从炉海送抵赤秀宗,季遥歌用三分之二建作新的机关秘宝,分设赤秀与蛟城两地,以作城护之用,免得宵小觊觎。余下三分之一黑油留存赤秀,以备不时之需。万华之上已有修士慕名前来,意欲归入赤秀宗门,不过都是些散修,有许多还是昔年啼鱼旧人,都被暂留赤秀,交由还未离去的夜珑筛选。

如此这般,一年已去,赤秀名声初显,蛟城亦在翻新之中,季遥歌终于有喘息时间,百务暂托诸人,遁入潜渊闭关,临去之前,她秘会花眠。

“这是……”花眠拈起巴掌大小的一只不透光黑瓶,“黑油?”

“嗯。”季遥歌点头,沉声道,“三月是三星挂月阁月阁士江尘的觅宝会,邀帖已经送来,不过我那时在闭关,怕无法前往,你替我跑一趟,将这瓶黑油私下赠他。”

“这么小瓶的黑油,没什么作用。”花眠有些不解。

“无妨,只要他认得黑油妙用,亦或有人认得,就够了。”季遥歌笑笑。

花眠一点便透:“你的意思是……姜太公钓鱼?”

钓的是三星挂月阁。

“这件事,别让任何人知道。”季遥歌眯上眼,顿了半晌才再加一句,“你元世叔若问起,也先瞒着吧。”末了是一声轻叹。

花眠错愕不已。

————

翌年二月,季遥歌入潜渊闭关。

这一闭关,岁月流逝,转眼枫红叶黄,白雪覆岭,复又抽芽挂绿,两年又过。

潜渊内盘膝而坐的人身上,一道人影浮起,从季遥歌身上走出,由虚化实。

幽静沉紫的空间中,两个季遥歌静面面相对,一坐一站。

“去吧。”坐的季遥歌只看她一眼便闭上眼眸。

站的季遥歌点点头,转身掠出潜渊。

————

同月,鬼域赤莲川红莲盛放,有人踏莲川而出,震惊全域。

那人一身红衣,执红莲而笑。

昔日朗朗少年,堕魔重生,万仞大师兄随白韵同逝,世间只余鬼域魔尊——

顾行知。

第207章 媚门仙主

鬼域下起万年未逢的红雪,满天红影纷扬而洒,没有冰意,触及肌肤时化作一点炽热渗入肌肤,留下一片薄薄淡淡的红色莲影。雪是被赤莲浸染了无数年的赤莲川水所结,飞在半空犹如花雨。悠长吟啸从川底传出,似剑吟又如龙啸,红色身影点过莲川盛放的红莲,化作残影,从赤莲川雾气茫茫的迷障间飞出。

守在鬼域外的鬼修呆呆地看着飞出的人,忘记反应——按鬼域延续万年的规矩,能活着出赤莲川者,不论道行高低就是赤莲魔尊,更遑论眼前这位以垂死之躯送进莲川,不过三年就引雪而出的男人。

鬼域已有多年没出过魔尊,赤莲川也有多年没人活着出来过,久到世人都快忘记这个规矩。

“赤莲魔尊,是赤莲魔尊!”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四周很快响起阵阵声浪。

顾行知却略茫然地放眼四野——这里与万仞太不一样,山是黑的,河是红的,天空幽沉,日月也无光华,风里送来的是赤莲浓郁的香味,这花以川中万魂滋养而生,似出自地狱的花,美得妖艳。

这里不是万华,而是万华修士闻风色变的邪窟魔洞,是他从前最不愿,也最不屑的地方。

可……那又如何?

他现在活着站在这里,被奉作魔尊。

区区八百年时间,他与白韵,一个成为赤莲魔尊,一个成了媚宗仙主,百年前想来荒谬无稽的事,斗转星移却已人事皆非,只可惜了那曾坚定过的东西,到如今都成了一笔笑谈。

如这满天红莲雪,爱恨皆覆东流。

他指尖微勾,天际红雪凝在指腹,渐渐勾勒出一朵盛放赤莲,被他放在唇边,浅淡的笑隔莲而挑,白皙的肌肤愈发苍白,红衣墨发颜色炽烈,一笑便惊魂慑魄夺人目光。

川外声浪不知何时止歇,闻讯赶来的几个修士已掠至赤莲川前,满面惊色地看着顾行知,顾行知指腹搓过,那红莲在指尖化作齑粉,他静道:“地阳宗的人?”

来人应是,他微微颌首,目光从几人身上随意扫过,最后停在正前那人身上。

那人全身皆裹在一袭黑色斗篷内,就连面上也遮得严严实实,看身形是个女人,只露细长的眼,眸色激动而又小心,复杂万分。听到他开口,她才恭敬道:“有请尊上往地阳宫一叙。”声音沙哑,极不好听。顾行知飞落川下,倏尔出手,将她兜帽并面纱震落,语气淡到无味:“故弄玄虚,地阳宗的人连真面都不敢显露吗?”却闻身边几声惊声同时响起——

“少主!”

“住嘴!”那人却是恼恨万分地回头。

顾行知眼中方露些许诧异,看着眼前爬满枯痕的丑陋脸庞,完全无法将她与昔日巧笑倩兮的女人联想在一起。原风晚亦慌慌张张将头脸再度遮起,顾行知却是蹙眉:“你真是原风晚?”

“师兄……”她眼眶微湿,蓄满期翼,岂料对方不过一笑,什么也没问就接受了这样的她。

不,应该说,他毫不在意。

“换个称呼吧,你我都已不是无相弟子了。”顾行知边说边缓慢往外行去,两侧的鬼修有些惧怕地让出道来。

“那……”原风晚想了想,“行知……”

顾行知却又笑出声来,转身逼视她。尽管他眼中并没嘲弄,她仍旧觉得他的笑像是对她最大的讽刺,如今他二人不论是样貌还是道行,都可谓天壤之别,她在他面前像是一只蝼蚁,卑微丑陋,这滋味像无数针扎在心里,他越是云淡风轻,她就越是痛苦,如被人从云端狠狠拽落泥潭,跌入地狱深渊,而唯一可以救她的人却袖手旁观,垂眼看她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