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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修成诀(375)

而此卷的可怕之处则在于,一经祭用,魂未收满,画未完成,便不会停歇,所有攻击皆会被吸入画卷,不能动它分毫。

玄寰没有亲眼见过,但高八斗敢在这里祭出,便笃定此宝之力,万华无人可挡。

此番大战,赤秀与兽族虽说斗得惨烈,却也不存灭绝之意,季遥歌冒险前来警示,一半为着昔年旧情,一半却也深恐高八斗得逞。他们之间战得再厉害,说到底也还能一斗,可若《四十二兽谱》被毁,妖楼失去镇压彻底现世,那才是真正毁灭万华的大劫。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季遥歌不能不来,而且还要快,她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千里画魂……”贺七盯着天空,老朽的眼眸瞪得几欲脱眶。

流华君未闻此物,但见贺七模样,也知不妙,只道:“贺仙,那是何物?三星挂月阁为何要祭出此物?”

贺七敏锐嗅到四周古怪气息,看着被撕开的夜幕,回过神来,以惊恐的神色吼道:“昊光,撤出北圣斋!”

“晚了!”远空有人回了一声笑。

两道人影一东一南升起,周身覆着紫芒,各掐着古怪指诀,却是夏奚姐弟二人。那阵紫芒越烧越烈,不止惊到兽修,这冰原上还有许多万华修士,均被惊醒。画魂卷下,不论是兽修还是普通修士,皆受其力,高八斗此举并未将万华其他修士摒除在外。

季遥歌和玄寰到底低估了他手段的毒辣度,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放过一个人,就如同万万年前的仙国大战那样,他几乎血洗了整个万华,才换来后世的懵懂无知与被彻底纂改的历史。

惊呼声不断响起,天幕彻底转为苍白,卷上无画,这天幕亦无云,目之所及只有一抹空荡荡的白。

无上力量席卷而来,是由下往上的吸力,像要将魂神从躯干中抽去。这力量无形无踪无法捕捉,不能以术法法宝抵御,只能凭借元神精力对抗,却也只是拖延而已。北圣斋上有修为低下的修士,在这恐惧的捕魂力下瞬间被抽去魂魄,留下一具空洞躯壳瘫到地上,面容却还保持着魂魄离体时惊恐的表情,诡异而瘆人。

这不见血的杀戮着实惊慑众修。

北圣斋沸腾起来,人潮汹涌而退,昊光已不及向季遥歌多说什么,顶着这古怪力量转身主持大局,却为时晚矣,越来越多的低修倒地不起,三星挂月阁的修士也欲逃离,夏奚姐弟身上却传来尖锐笑声,暗紫光芒从三星挂月的信物上浮现,瞬间没入阁员眉心。

“为什么?”便是江尘,也攥着那枚月阁令不可置信。

可转眼间,他便失了神智,为夏奚姐弟所控,在北圣斋中大开杀戒,阻止修士逃离,地上失去魂魄的躯壳亦被紫芒所俘,如同傀儡般爬起,无知觉地加入屠戮。

血腥气息刹那间弥漫,对比前些日惨烈的战争,这番景象倒更像是炼狱再呈。

流华君精致的长柳拧作死结,漂亮的面容因惊恐而扭曲,望了季遥歌一眼,似要说话,却无言可出,季遥歌摇摇头,折身而返,龙尾扫开两个爬起的傀儡,朝赤秀全力飞去。

事已至此,再留无益。她与玄寰,还有那么多人的努力,皆付流水。

始终是棋差一步,满盘皆输。

————

吼——

北圣斋上传来沉怒之吼,一块巨大龟甲浮到众修头上,顶下巨力,却是贺七以毕生修为所化的护身玄甲。

“贺仙——”

吵闹的声响中似乎传来流华君悲鸣,季遥歌并不回头,全力冲进了赤秀的光芒中。

她是临仙之体,这片刻功夫,那画卷力量伤不到她,玄寰早已亡故,魂神皆在魂灯之中,这画卷于他无效,二人倒是顺顺利利避入赤秀。赤秀上空一片暗沉,仍是夜晚,季遥歌从未如此庆幸身处黑暗过。黑白的强烈对比下,外界的景象越发清晰——

不止季遥歌看到了,连花眠、白斐并顾行知众人都已瞧见。

季遥歌见到诸君的第一句话就是:“别踏出赤秀。”

余者尚好,花眠却是满眼通红。他没说话,只突然腾身而起,朝着北圣斋掠去,幸得季遥歌龙尾缠住将人拽回,花眠方疯了般道:“我父亲和我的族人,都还在北圣斋里,让我出去——”

他已失镇定,不断挣扎着,试图冲向北圣斋,劝慰的声音一句也听不入心,最后还是顾行知在他头上落下一击,将人砸晕,令青冠扶下才算结束。

“鬼修也不行吗?”顾行知看着外界景象,笑意全无。

“不行。鬼修虽行邪道,然魂神俱在,亦受此制约。”玄寰摇头,他已在心中搜索过一遍,这万年时光,他阅遍群书,却没有一本书记载过对付此画卷的办法。

“顾行知,趁鬼门还在,你速带鬼修离去吧。”季遥歌化回人形,当机立断。

白斐却是苦笑:“师父,鬼门打不开了,传送法阵、符箓,俱已失灵。”

季遥歌一凛,目光从顾行知与白斐面上扫过,得到的是令人害怕的答案,她转头又望北圣斋,与惨白的北圣斋比起来,赤秀倒像是沉睡在夜色中的一座孤岛,被死亡拥抱。

绝望而孤独。

她望向天空,怒而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响彻天宇,却无人回应。

“玄寰,若我向他妥协,可能阻止?”发泄过后,季遥歌垂头,问向玄寰。

玄寰冰冷的手轻轻抓住她的腕,只道:“跟我回趟五狱塔。”

第256章 溯世开启

一筹莫展之际,众人陷入沉默。北圣斋上惨烈景象如同梦魇,沉沉压在所有人心头,事已至此,孰是孰非皆有定论,可,又有何用?

季遥歌随玄寰去了五狱塔。

塔中魂灯光芒仍旧稳稳而燃,火光并没一丝动摇,玄寰在最初的震憾过后,已先于众人恢复冷静,苍白冰冷的容颜是昔日从容不迫的神色,很轻易就能给季遥歌带来一丝安心,也让人错觉他的无所不能。

“你找到办法了?”她问他。

玄寰迈向第五层塔室,那是控制整座黑狱塔的腹室,他站在狭窄的石阶上回身摇头,朝她伸手。季遥歌两步跟上,拉了他的手问道:“那你唤我进来所为何事?”

“让你冷静冷静。”他简言道,牵着她缓步进了腹室。

从前元还就沉稳得叫人安心,现在的玄寰更加如此,季遥歌被他衬得像个孩子,事实上,巨大的寿元差距之下,她也的确像个孩子,岁月积淀的厚重,不是靠奋斗就能得到的,那是时间赋予他最香醇的气息。

“妥协的话,你不必再提,外界的杀戮也不是你的错。事已至此,多悔无益。”玄寰进了腹室,将披风解下,信手扔在一旁,冰冷的手快速按下腹室内让人眼花缭绕的各种晶石,隆隆声音也不知从塔的哪一处发出,整座塔顷刻间飞起,四面晶壁亮起,很快幻化出外界影象。

塔飞得高,望得更远,北圣斋一览无余。

季遥歌站在壁前攥紧手:“可有办法杀了他?”

“没有办法。”玄寰回答得干脆,“高八斗只是妖楼寄识之躯,杀与不杀没有区别。而天书妖楼的藏身处,到现在还成谜,就算叫你找到,先不论以你现在之力能否除之,此楼掌万华万事万物之识,也许早已与万华脏脉相连,它既为万华,万华即它,你毁了它就等于毁了整个万华。这些在世祖留书之中皆有提及,若非如此,当年世祖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仙国被破,众仙被屠而无力相救,想来如今不过旧事再演。”

世祖都办不到的事,他们又如何办到?

“难道要我们坐以待毙?”季遥歌的手掌按上晶壁,双眸紧闭,已是不忍多看。

北圣斋被画魂卷所笼罩,赤秀成了孤城,她不认为高八斗会放过赤秀,他不过借着北圣斋向她示威,让她看看北圣斋的惨象,好摧毁她已所剩无几的自信和傲骨,让她彻底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