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女修成诀(43)

小白常年不变的笑突然消失,目光倏尔冰冷,连语气也一反常态。

“别说了。”她不想听到过去。

“你是无相剑派这一辈弟子的荣光,是师门寄予厚望的人才,从前的你,该有多春风得意。”元还目视正前方,没有表情。

烤好的肉忽被狠狠掷到雪里,木头的脸上有几缕被人窥探的愤怒,脑中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噬血的笑与温柔的泣揉和,永远挣不脱的锁链被扯得铮铮作响,有个人,消失在万仞山最高的那座山顶……

“不要再说了!”她笑意尽去,眼眸冰幽幽,像月下的雪。

幽精主情,情为爱,反面,是恨。

元还没再说话,她也不再笑,天真被粉碎,露出赤/裸裸的恨,那双眼,冷冷盯着他。她眯了眯眼,吞下这突如其来的浓烈情绪,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雪地上落下一串脚印,元还看了良久才迈出步伐,朝外走去。

走了几步,他眼眸不动声色地一眯,转身便朝某处伸手。

身后不远处,是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阴冷幽沉,不知何时站在那时窥视着。

杀招还未发出,他便听到女人声音。

“是我!”斗篷兜帽落下,露出季遥歌的脸。

元还的攻击迅速偏开,砸在她身边的石头上,巨石轰然碎成齑粉,他的脸色难看至极。

“有没一点萧无珩的感觉?”季遥歌却像不怕死般开口。

元还身影却骤然侵至她身前,伸手掐上她的咽喉:“好玩吗?”

苍白的发拂过她脸颊,乍然张开的杀气像张密密织成的网,兜头罩来。

第31章 蜕行

元还的手在离她咽喉仅仅微毫距离时突然停下,并没碰上她修长的脖颈,季遥歌不止没躲,甚至还微抬了下巴,让自己的脖子暴露得更加充分,像一只主动送上门的猎物。

皮肤间过度的靠近,即使没有碰上,也能感受彼此散发出的热度,那是种敏感的痒。

季遥歌的脖子有点痒,像头发丝撩过一样。这个她以为已经走入衰败的老人,实力的强大已经超过她的预估,他隐藏得很好,但刚才那一击,收放控制自如,不是筑基期的修士能拥有的,如果他不曾改手,她接不下他一招。

两个人的对视有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季遥歌都是笑的。这笑容很乖,温驯,是晚辈对长辈的讨好示弱,然而元还讨厌,既讨厌这笑容里的虚伪,也讨厌这笑容里的笃定。

笃定他不会真的下杀手。

否则刚才他就不会瞬间改变攻击方向。

季遥歌确实如此认定,所以无惧:“袁老,我没有在玩,只想试试这伪装是否能骗到人……”

元还右眼一沉——做了一辈子试验,这回是他被人当试验品了?

“当然,以袁老的修为,这区区障眼法自逃不过你的法眼。”季遥歌不无恭维道,“我也是想办好你家主人的事,这不是才从任仲平那里感受到一点萧元珩的气息,但我也不知道学得像不像,总要找个人替我鉴定下,袁老你觉得呢?”

她的修为还不到家,任仲平的回忆她窥不透彻,只有些轮廓,再结合高八斗的话,所以有了眼下的幻形,但她并不能确定这就是萧无珩,也不能拿任仲平试验,只好另想办法,如果能叫老袁带她去见他主人,也许会有答案。

“犬。”元还看着她脸上“尊老爱幼”、“虚心求教”的眼神就不喜欢,把手收回,越过她往前踱去。

要利爪没利爪,要利齿没利齿,要气势没气势,只是会汪汪的小狗儿。

他连指点都懒得动嘴皮。

“那袁老给指点指点,我要如何画好这只大老虎?”她居然听懂他的意思,不就是嘲笑她画虎不成反类犬。

“萧无珩的阴冷,是他久居鬼域又修习邪法所至的戾气,他常年游走生死边缘,杀戮是他最常做的事,他的杀气是经年累月积下的血腥,而气势,则来自于号令半个鬼域的权利地位。你呢……”元还嘴角勾了勾,眼角皱纹却不动,笑不入眸,“你身上的阴冷,不过蛇虫鼠蚁久居地底的幽冷,所谓杀气,也只是虎狼厮杀夺食的勇猛,那是生存,不是杀气;至于气势,你觉得猴王统领一山猴族,能和他号令半个鬼域相提并论?”

太可笑了,把萧无珩比作蛇蚁虫豸、豺狼虎豹,这要让萧无珩知道,怕得将季遥歌扔到鬼域熔血池都不能解恨。

说她类犬都算他客气,给她留了两分颜面。

一针见血的戳穿让季遥歌脸发烫——的确,她揣摩的气息都源于这几年吸纳的兽灵骨。

好在,她真的很虚心,虚心到可以称得上皮厚。

“袁老见过萧元珩?”季遥歌跟着他的脚步问道。

“见过。”元还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说完觉得自己有病,脚步更快了。

“哦……”意味深长的回应,季遥歌也加快脚步,“那有什么办法能伪装出这些气息?”

“你恨过人没?杀过人没有?有没经历过信仰观念被颠覆的绝望,有没有在痛苦至极时想过报复整个世界?有没有过站在云端之上睥睨万物的时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就是萧无珩。”他反问她。如果简简单单凭借想像就能模仿出萧无珩来,那他要她做什么?

那语气就有些师父教徒弟的味道,季遥歌琢磨着这几句话,脚步渐渐缓慢,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落下好长距离,她也没打算再追上去。

信仰观念被颠覆的绝望,痛苦至极时想要报复整个世界?

怎么没有呢?

只是她忘了而已,亦或是,被压抑了……

————

白韵,拿着这把匕首,去杀了他……

杀了他,然后吞噬他的内丹,你就能拥有他的天赋。

好孩子,别怕,他是魔,你杀了他,是为天下苍生除害。

漆黑的高塔里,铁链磨着地面沙沙作响,有个人一声一声地蛊惑。

可他,他是我爹。

你爹自甘堕魔,无药可救,非死不可,你快点去吧……

铮——

淌着血的匕首落地,惊醒沉睡的人。

季遥歌倏尔睁眼。

五百多年前的事,她已经很少想起。

十几岁的时候,也曾经有个男人,用手掌变出星星月亮,变出夏花冬雪,用最幼稚的戏法,逗她开心。

后来呢?

他的模样、声音,她都想不起来了。

————

自与元还一番对话后,季遥歌就把自己关在小白安排给她的石室里不出来,三天都没出现。她不出来,白砚自然担心,不过这几年相处他们有了默契,知道她在闭门静思他是不去打扰的,只是在这节骨眼闭门,多半是她的事情进展不顺,让人隐隐不安。

因着这事,白砚歇了逗小白的心思,与前几天的热闹相比,悬石洞府又冷清下来。小白倒好,仍照旧干活,整理药田、碾药喂兽等等乱七八糟的事,只是空档时也会瞄一瞄洞口。

元还走出洞府时,看到的是心不在焉的两个人。

看来季遥歌那人话虽不多,但存在感却很强。

“她不是说要照顾任仲平,就这么照顾他在洞里发疯?”他是出来找季遥歌的。

她一闭门,就没人遛任仲平,任仲平也看不到季遥歌,疯劲又有些上来,正在石室里不停砸墙。

“任师兄也对我有些印象,我先去瞧瞧他吧。”白砚二话不说揽了这桩事,往洞里跑去。

小白却是等白砚走远了才摸到元还身边,还气着前几天的事,语气不太好:“你那天都跟她说什么了?把她弄得关在屋里不出来?”元还和季遥歌说话的时候,她和白砚都远远看着呢。

元还觉得自己大概是对这蠢魂太好了点,她都敢来质问他了。

“你自己去问她。”

小白低声说了句“我不”,很快又跟着道:“唉,要不你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