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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修成诀(48)

元还却没露出她想象中或嘲或恼的神色,反而陷入认真的思忖中。

“美女修成诀?”片刻后,他才出声,“你……胆子挺大,媚骨诀也敢修。”

看着她拧紧的眉下惊诧的眼,他又道:“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媚骨诀》?”语调略扬,他笑得有些得意,“万华上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是了,这位元还师叔,五狱塔的主人,他名满万华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修为,而是因为他所选择的道。与旁人不同,他以研究禁术禁咒、仙体奥妙等杂类为道,从中体悟天道非常,进而修练,可以说,他脑中所知之物,已远超他现有境界,这便是万华上无数修士,哪怕境界比他高的,都争相与他结交的原因。

他会知道《媚骨诀》这等冷门的功法,不足为奇。

不过,也仅限于知道,亦或是听说。

“仙尊见识广博,在下佩服。”季遥歌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贪多嚼不烂,季姐姐看来吃太多了?”小少年笑起来有些坏,并未以尊者自居。

季遥歌又攥了攥蛛丝,力图让自己显得诚恳:“那依元弟弟之见,愚姐该如何消化?”她没什么架子好端,该变通的时候就要变通。

元还眯了眯眼——这打蛇随杆上的本事,倒和木头人差不多。一扬手,他扣在指间的青针便倏尔没入季遥歌眉心的朱砂里。

冰意刹那间大涨,她的元神像结了层霜,澎湃的魂海被定在波澜起伏的时刻,漩涡也停止运转,那股失控的可怕感觉消停下去,她抚着眉心问:“这是什么?”

“定神针。”元还直起身来站定,“用以稳固元神,可暂时缓解你的情况,不过效果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多谢。”季遥歌只觉神志一阵清明,纵然不能完全压制繁杂的灵骨,但她已有能力运转《妙莲咒》。

“不必客气,我不想多收一个疯子,更何况任仲平还等着你解决。”元还转身,掩去目光里亢奋的探究——《媚骨诀》,是他未曾涉及的领域,他想要研究。

季遥歌已再度坐好,不待元还彻底离开便已二度陷入调息。

————

定神针果如元还所言,一个时辰后效果就慢慢减退,季遥歌将《妙莲诀》运转两遍,暴走的情绪已缓缓归位,虽说灵骨未曾转化,但到底没有失控的迹象。

若要将这些灵骨尽数转化,她可能需要闭关三个月,但眼下她并没有这个时间。

睁开眼,洞内一片寂静,先前战况惨烈,现下也不知外界如何。她想了想,从蛛网上探脚要跳下,还没动作,脚底先触碰到硬物。她疑惑地低头,蛛网下面不知何时堆满东西,什么草药灵丹晶石灵玉,还有低阶飞剑铜锤等武器,小山似的叠起,两张脸埋在这堆东西五颜六色的光华里,像两只嗷嗷待哺的宠兽。

一只是任仲平,一只是小木头人。

两人并排蹲着,双手托腮,仰脸看她。

“你们这是干什么?”季遥歌没处落脚,只好把脚收回来。

“等你醒来呀。”小木头人收起对她的恐惧,一脸讨好。

任仲平只会说“仙女姐姐”,听着就像家养小犬的“汪汪汪汪”。

“这些,这些!”小木头人左手一划,右手一圈,把整堆东西都划入范围,“都给你。”

季遥歌挑挑眉,没什么看不明白的——

幽精在元还救她那日失却,十有八九就是跟着元还走了,如今再度遇上,这小木头人非活物,对她极度敏感恐惧,而她又对其有难以解释的亲近感,纵然一开始不明白,时日一久,难道她还看不透?

如今怕是元还点拨了小木头人,她倒是鬼精,知道逃也没用,所以换了法子应对。

“是外面的战利品?”季遥歌悬在半空荡了荡,问道。

小木头人点头如捣蒜:“这只是三个妖修储物袋里的东西,我先给你占着,另外还有其他妖兽的尸首来不及打扫,大白哥哥正在外面清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说是占,其实也是没人同她抢,不过这么说就是表明心迹站队,幽精不傻,懂得审时忖势。

季遥歌手一挥,毫不客气地将小山似的东西装入戒指里,这才找到空隙落脚跳下。

戒指发出阵幽幽绿光,提示着她,空间不足。一百九十八年,她这戒指也需要换换了。

“我和大白哥哥已经把外头的妖兽整理过一遍,就等你出来看了。”小木头人跟过来,眼里还有些敬畏,但不妨碍她讨好季遥歌。

人是从她魂魄里逃走的,季遥歌自然明白幽精的打算,她点点头,也没戳破,跟着出了洞府。妖兽虽不像三个妖修那样储物袋丰满,但每只妖兽的皮毛骨头血液乃至其体内的兽晶都是宝贝,可炼药铸剑打造法宝,再不济拿去市集上一卖,就是一大笔收入。

这几年有高八斗的帮助,她在灵玉上从来没缺过,但谁会嫌钱多?尤其是在资源匮乏的啼鱼州。

悬洞早被打穿,甬道已毁,像洞开的嘴,被人打豁了门牙,一出来就见天光。洞外井井有条的药田被毁得彻底,如今铺着一具具妖兽尸体,小木头人蹦蹦跳跳地朝前走,连带着任仲平也可劲儿撒欢,他被藏得好,昨天妖兽的并没给他造成影响。

白砚正在清点数量,见她出来忙上前:“师姐,可好?”

“我没事,你呢?”季遥歌见着他,眼眸微眯。他一身白衣污痕遍布,比她还要狼狈,脸还是俊俏的,添了几分硬朗,比平时要更动人,古怪的情绪突然蔓延,她不由伸手。

冰凉的指尖触过白砚脸颊,在他唇角逗留片刻,拭下血污。白砚怔了怔,摇头道:“我也没事,不是我的血。”

“都脏了呢,怪可怜的。”季遥歌那声音似嗔非嗔,眼神幽幽怨怨,不是平常的干脆。

久经沙场的白砚竟在她这目光下红了耳根,定神再看,季遥歌连举止都有些变了,行走间摇风摆柳,幅度不大,但腰肢却像蛇般缠绵,透着无意而为的勾引。

“师姐,我不可怜。”白砚急急抓住她不太安分的手,直觉这人是出了问题。

“小白说得没错,你真是生得十分好看……”她被抓了手也不着急,仍是笑着。

“……”小木头人和白砚对视一眼,均没从对方眼里找出她举止大变的答案,她又看任仲平——算了,任仲平更不会有答案。

“过来我细瞧瞧。”季遥歌主动挨近白砚,大眼眯作月芽,身体软糯地倾向他。

白砚有些招架不住——风/月之事上,向来是他主动,偶尔也会撩拨她,但从来被她三言两语化解,如今倒过来,他多少有些尴尬,但,也让人期待,不曾触碰的柔软近在眼前,正在招手……他不是圣人。

呼——

天际忽然飞过两只巨大纸鸢,翅膀的风声吸引了季遥歌的注意力。纸鸢在天际盘旋两周后落到悬洞前的石岩上,四个不速之客从纸鸢上跳下。

“师兄,快看!我就说吧,昨天这里天生异象,必有古怪,你看,好多妖兽尸体!”清泠泠的声音充满兴奋,还没彻底站稳就嚷了起来。

季遥歌朝那边看了两眼,忽然放开白砚,纵身掠去。

来的四个人,三男一女,都穿着同样的青色法袍,衣襟上绣有紫色灵芝,背上各缚一剑,不是啼鱼州几个山门的打扮,修为都不高,但有些大宗弟子的味道。

“周师妹,别嚷。”与那女修站得很近的男修生得俊秀,皮肤白皙,有些书生气。

“这么多的宝贝!要是带回去,那些人不得羡慕死!”另一个男修从纸鸢上跳下,嗓门比那女修还大,模样也生得粗犷,个头魁梧,连背上的剑也比旁人大。

“你们消停点,都不知道这山头有主无主,这么大批的尸体,肯定有异状,要不给顾师兄报个信。”最后那个男修梳着规矩的道髻,五官平平,开口却比旁人更沉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