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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湖(218)


“我们不是卖了个天大的面子给他么,要不然小爷我早上英灵冢,亲手剐了那老杂毛了!”
“你是为了给安济面子?”钟意道,“我们难道不是欲擒故纵,为了杀得更痛快,才暂时放他一马的吗?”
九苞瞪了瞪眼,张口结舌半天,愤怒地憋出一句:“就你话多!”
常子煊伤势已基本好转,只是脸色却依然苍白,靠在马车角落,看着众人打打闹闹,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马车在驿站稍作补给,改道往东海之滨驶去,快马加鞭赶了十日,来到一处码头,清晨刚下了一阵小雨,洗去臭鱼烂虾的腥味,清凉的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海水的新鲜气息。
钟意包了一艘大船,众人陆续踏上甲板,九苞站在高高的船头,极目望去,见到朝阳缓缓从海底升起,将整个海面都洒上细碎的金光,不由得心旷神怡,喃喃道:“好美!”
“你没去过仙鸣山城,”钟意负手从背后走来,双眸迎着朝阳,浮光跃金,笑道,“那里漫山芳菲,青山绿水,日出如火,明月潮生,那是见过一次,便会惦记一辈子的地方。”
九苞咧嘴一笑:“我也想看看,是怎样的仙境,能孕育出爹爹那样纯澈清绝的男人。”
潮水如期而至,水涨船高,船夫斩断绳索,一个浪头过来,大船猛地往前一冲,然后随着潮水退入浩瀚的大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地平线已经从天际消失,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湛蓝的海水,和沾水而过的雪白海鸥。
再过了一会儿,连海鸥都已不见,只余东南方刮起的温暖海风,扑面而来。三桅大船上风帆升到最高,鼓到最满,乘风破浪,风驰电掣,船夫索性放开大舵,懒洋洋地靠在船舷上,哼着小曲儿喝起了酒。
钟意却皱了皱眉,扬声道:“船家切莫掉以轻心,每过一炷香时间,便将风帆落下重新升起一次。”
船夫诧异地看向他,爽朗笑道:“东家多虑啦,难得今日刮起了南风,把帆鼓得满满的,咱们可不能浪费了,这叫借风使船,你看这船跑得,又轻又快,别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风向。”
“如今刚过惊蛰,正是乍暖还寒时候,该当刮西北风才是,我看今日这南风刮得邪乎,”钟意和气地说,“多留意些吧,小心行得万年船。”
“你这东家,怎恁小心呢?”船夫灌了一口酒,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在这海上行了十几年船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会有事的!”
钟意还要再说,忽然旁边银光一闪,一锭银子从耳边飞过去,不偏不倚打在了船夫的嘴上。
乐无忧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废话,出银子的说了算,一炷香时间已经过了,落帆去。”
“哎哟,还是这位大侠门儿清!”船夫捧着银子喜笑颜开,立即爬起来,招呼伙计去落风帆了。
钟意转过身,看到乐无忧躺在甲板上慵懒地晒太阳,清风吹起碎发,露出他爱极了的眉眼。
笑着走过来,坐在他的旁边,瞥一眼不远处的乐其姝,飞快地俯身,在他眼角啄了一下,委屈地哼唧,“阿忧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直接拿银子来当暗器,你这幸亏砸准了,要是失了准头,银子飞进海里,岂不心疼?”
乐无忧拉着他的手指把玩,笑道:“我心疼什么?我男人可是坐拥两家妓院的大掌柜!”
这一声我男人叫的钟意心都快融化了,低声道:“要不是旁边这么多碍眼的,我真想亲你一下。”
乐无忧往左右看了一眼,果然见到横七竖八的人们,大家都是第一次出海在甲板上,或躺或坐,晒着太阳,望着头顶游走的蓝天白云,新奇得很。
“原来躺在船上晒太阳是这般惬意的感觉,”乐其姝说,双手捏了个剑诀,对向头顶的旭日,笑盈盈地注视着自己的手指,喃喃道,“当年凤小哥儿果然没有撒谎。”
钟意问:“凤小哥儿?”
“江湖人叫他凤栖梧。”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乐无忧道,“仿佛在哪里听过。”
乐其姝目光沉静地望着暖日,轻声道:“他是你的父亲。”
乐无忧霍地坐起身,扭头看向她:“您说什么?我父亲?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不是已经死了?怎么死的?那时候我多大……我……我梦到过!”他猛地转头看向钟意,“阿i,你记不记得我与你说过,我梦到过一场大火,有一个男人,俊美如妖,他浴血奋战……用的是一柄短剑……稚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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