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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妃倾城(67)

作者: 荢璇 阅读记录

就这般硬吃下几口。

她已不再想倘若丈夫当真欺骗她,她该当如何。而今她唯一担忧的便是女儿何时能醒来。

待女儿醒来,她便好好补偿她,给她这个世间最好的,让她过上大小姐该过的日子。

这般想着,恰听到两声低低的咳嗽声传来:“咳咳……”

君黛一惊,手里的碗和筷子随意往桌上一扔,起身快步走过去,便见周子御半扶着春蝉靠在床弦上,一手拿着手绢在给她擦拭吐出来的药。

不止君黛焦急紧张,便是扶着春蝉的周子御手都有些发颤。

春蝉吃力的睁开眼,入眼便是焦急中夹带着欣喜的两人。

眼神一闪,心中五味杂陈。

想要坐起身,无奈太虚弱,动了两下都动不得,便索性就这般。

她的动作落全然落入君黛眼中,忙焦急问:“春……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此番君黛的心底无比苦涩,春蝉,不过是将她买进府时让晋嬷嬷随意起的名。她的女儿本该是金枝玉叶,竟是连个正式属于她的名字都没有。

她如何对得起女儿?

春蝉见她如此,心思微动,抬手一摸,原本挂在脖颈上的玉佩已不见。

心下一派苦涩。

她本以为可以将这件事埋在心底,待将来查清楚,她便寻个借口出府,从此再不打扰他们一家人的生活。

真是天意弄人。

早知如此,便是会违背夫人的意愿,她也不去给大小姐送膳食。

这般一来,也不会给他们增添烦恼。

她不期望有人爱宠么?自然不是,她只是不想她的突然出现打破别人原有的安稳生活。

京博侯府,世家权贵,若她当真是他们的女儿,相认后必定要将她的名字载入族谱,夫人又是长公主,当也要上报皇宗。

这般之下,定然会闹得人尽皆知。

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多年,养了十六年的千金却不知是不是亲生血脉,这样的丑闻一旦传出,京博侯府的声誉必定大受影响。

不止侯爷夫人,甚至连大公子亦会因此名声受损。

当年之事,不管是否是他们的错,若没有京博侯府,没有夫人,她也活不到今日。

撇开其他不谈,夫人于她有救命之恩,单凭此,她便不能忘恩负义的陷夫人于不义。

人生在世,并不是谁天生欠着谁的。

如若当真是他们生下她,她感念他们给她生命。往后会不会心生怨怼她不知道,但至少此刻她是不怪他们的。

要怪,就只能怪她命不好。

平心而论,她在京博侯府为奴这些年,侯爷夫人都待她极好,而那时他们并不知她与他们的瓜葛。

不管侯爷夫人还是大公子,都是好人。

“不必劳烦夫人,奴婢仅是想起身拜谢夫人和大公子的救命之恩。”

周子御侧身正准备将药碗放到近旁案几上的手狠狠一顿。

君黛眼中隐着泪花。

“……不……你不必感谢,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你可还有哪里不适?肚子饿不饿?”

君黛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她甚至都不敢告知春蝉,她是她的女儿。生怕春蝉会怨恨她,怨恨她将她弄丢,怨恨她这些年让她为奴为婢伺候人,怨恨因着她的缘故,她才受此重伤险些丧命……

看到君黛这副模样,春蝉心底也不是很好受。

却强压下心底的情绪,平静道:“奴婢已无大碍,夫人不必挂怀,想是喝过药的缘故,奴婢并不觉得饿,多谢夫人关心。”

身子虚弱,一番话说完,春蝉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周子御见此,忙给她把脉,而后道:“你身子虚弱,少说些话。”

“对对对,少说些话,好好休息。”君黛连连道。

微微敛下眼睫,“多谢大公子,多谢夫人。”

周子御淡淡看她一眼,随即直接拿出手里的两块玉佩递到她面前,“这两块玉佩本是一对,乃是皇舅舅给母亲的嫁妆。”

“当初母亲将其中一块给了我,另一块则给了妹妹,然妹妹方满月,属于她的那块玉佩便被手脚不干净的婢女盗去,自此丢失无踪。”

周子御自来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即便她之后会生怨,她也有权知晓真相。

春蝉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直接瞪大眼睛看他,眸中透着一股不可置信,半晌才一字一顿道:“我的玉佩不是偷的!”

为奴婢多年,她头一次反驳主子。

君黛一见她生气,有些着急,“不不不,子御不是这个意思,玉佩自然不是偷的,我知道,你才是我的女儿。”

“真的,我没骗你,不信你看看你哥哥的眼睛,可是与你的极其相像?”

春蝉纵是有所怀疑,毕竟除了这一块玉佩便再无其他证据,是以她才会想着要查。

听到君黛的话,迟疑的抬眸看向周子御。

周子御并未避开,任由她打量。

半晌,春蝉隐下眼底的情绪,垂眸道:“夫人说笑了,奴婢不是富贵人,便也没有那个富贵命。”

------题外话------

*

明天见。

第七十六章 子御打算,紧急之时(一更)

一句话,让君黛和周子御面上神色皆变幻莫测。

若换作任何一个为奴婢多年的女子听到这番话,纵是不十分震惊,也不该如此镇静才是。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早在此之前便已知晓这件事,并为此做了许多心理建设。

且不论她如何知晓,单就她此番反应而言,是不愿相认?

想到此,君黛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

什么不是富贵人没有富贵命?她听来心底更是难受。

不可否认,春蝉确实是个懂事的孩子,自将被她救回府中,春蝉便顾念着她的救命之恩,任劳任怨从不抱怨一句。

为人知礼懂事,若不是这些年有她陪着周花语,周花语早不知闯下多少祸端。

“对不起,母亲让你吃苦了。”

春蝉淡淡抬眸看她,“夫人言重,单凭一块玉佩实则并不能证明什么,夫人请慎重。”莫要到时候她忽略所有决定相认时,再来告诉她认错了人。

她此番不相认,除却不想累了京博侯府的名声,还不希望当她好不容易有期盼后,却是空欢喜一场。

还是那句话,与其最后失去,倒不如一开始便不曾拥有。

她镇定的话让君黛听得心里更不是滋味,“母亲知晓你心里有怨不愿与母亲相认,不过没关系,母亲可以等。往后的日子,有母亲和你哥哥在,断不会再让你吃半分苦。你就是母亲的女儿,切莫再说胡话。”

春蝉却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今日多谢夫人和大公子的照顾,天色不早了,夫人早些回去歇着吧。”

她曾陪着大小姐来过御景园一次,透过窗户借着月光,她能大抵瞧到院中晒草药的木架,认得出这是何地。

照理说她不该在此多停留,无奈她委实提不起气力,再则她从前住在大小姐的院子,她此番又有些排斥那个地方。

说她小气也好,记仇也罢,在被人伤得险些丢掉性命后,她做不到大方的去不计较。

这些年大小姐对她的打骂她可不在意,毕竟她欠着夫人一条命。然此番,她无法做到不在意。

说到底她心底还是有一点不甘的吧。

她也不是圣人,纵是在心底做过多种假设,甚至权衡了所有利弊,她也还是会有那么一点不甘。

这个不甘与相不相认无关。

她能理智的决定是否要相认,却不能控制内心深处的情感。

“母亲就在这里守着你,哪儿也不去,你累了便歇着,母亲不会打扰你。”

“夫人莫要折煞奴婢,若夫人累出个好歹,奴婢定会过意不去,夫人请回去歇着吧。”

君黛还想说什么,便听周子御道:“母亲,您先回吧,明日一早再过来便是,这是在儿子的院子,您还信不过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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