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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火光中走来(2)

“你不在乎吗?”

她不甚在意,“为什么要在乎?”

人心不同,各如其面。

南初是真不在乎,眼神都是冷漠的。

西顾觉得就连身后的阳光,都变得冷淡。

“这世界上的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

“西顾,你堵不上别人的嘴,那就捂住你自己的耳朵。”

……

傍晚的时候,南初同公司的一个女演员,饰演本剧女三严黛,过敏了,脸上爆豆红肿,跟导演哭诉,导演这几天因为拍摄进度的问题,心里本来就烦,一看这个又罢演,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了:“乱七八糟吃什么过敏了?要当演员还这么不自觉。”

严黛哭,“我啥都没吃啊!”

导演没好气:“那你干什么了?怎么就你这样?别人都不这样?”

严黛瘪着嘴,倍觉委屈:“我下午就让南初的助理给我补了一下妆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干!”

南初看了眼西顾,后者无辜地摊手。

夜里,严黛的脸越肿越高,南初跟沈光宗连夜把她送进医院。

医生诊断过后,是粉尘过敏,“你擦什么了?”

严黛哇得一下就哭了。

医生皱了皱眉,“擦个药几天就好了,哭什么。”

严黛又不哭了,抽了两下,“真的?”

“废话。”医生翻个白眼。

沈光宗拎着西顾拖到走廊上,“你给她涂什么了?”

“真没有。”

“放屁!”沈光宗叉腰,瞪着眼,右手狠狠指了她两下:“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西顾急了,眼泪汪汪:“我真没给她涂什么,你要我给她补妆,我补了啊,谁知道她是不是化妆品过敏?”

话音刚落,被人拉到边上,南初靠墙,那双清淡的眼睛看着西顾,话确是对沈光宗说的:“你别一出事就找人背锅,我相信她。”

西顾被南初拉到边上,眼前的视野开阔,走廊的尽头立着一道人影。

那人穿着常服,挺拔而健硕,如一棵青松,长身玉立。他整个人隐在黑暗中,烟雾缭绕,正倚着墙抽烟。

一阵过堂风,烟雾四散,往这边飘。

这边沈光宗抓狂:“一个两个是要造反?!”

西顾还在小声解释:“宗哥,真的不是我,不信,你可以让他们查我化妆包。”

南初视线定住。

走廊尽头,一根烟灭了,那人又从兜里拿了一支,低头吸燃,黑暗中,光亮一瞬就灭,只剩星火在暗中闪。

他倚着墙吐着烟雾,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似乎在等人。

沈光宗也跟西顾整不清楚,虽然知道这小姑娘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多少觉得还应该给严黛道个歉,于是拽着西顾进去了。

南初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那人跟静止了似的。

没了耐心,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一句:“林队长!”

南初回过头。

空荡荡的走廊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蹬地声。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朝那边小步跑过去,男人比她高一个头,仰着头,声音温柔:“等很久了吧?”

那人终于直起身,从黑暗里走出来,一张清隽英气的脸就露出来了。

地板上,人影被拉得老长。

他脸瘦,利落短发,眉眼轮廓深邃,眼尾略弯,挺鼻,一身军装衬得紧绷的下颚线都显得生硬。他漫不经心跟你开着玩笑时,眼角微挑,透着不拘,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有痞气,有正气,却丝毫不矛盾。

林陆骁掐了烟,低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手抄进裤兜里,“刚来不久。”

灰暗的走廊,把嗓音裹得更加沙冷。

“怎么穿这身了?”

“刚开会。”

女医生笑:“你还是这身更好看,走吧,我带你过去。”

两人脚步声渐渐远去。

南初蹲在地上,点了支烟,吸了口,仰着头,慢慢吐了口烟圈,望着弥散的青白烟雾,想: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么快就五年了。

第2章

南初抽完烟回到办公室,已经确定是化妆品过敏,严黛正扬手拿指头戳着西顾,尖声尖气地喊:“你得赔偿!我这几天都没法开工了,万一导演跟我拿误工费怎么办?!”

沈光宗虽不喜严黛,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哂笑着打圆场:“小黛,咱们都是一家公司的,闹这么难看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严黛一跺脚,噘嘴:“宗哥!可是我这脸……”

话说一半,余光瞥到南初进来,后者闲闲地倚在门框上看她,嗓子一噎,抽了抽,后半句话愣生生给吞了回去。

莫名的,严黛有点怕南初,又有点嫉妒她,那种复杂的情绪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南初年初才进得公司,比她还晚上一年。都是十八线小艺人,但南初有个影后母亲,尽管圈里说她们母女关系恶劣,但总好过她们这些没有的。

南初六岁跟着母亲南月如拍广告,拍平面,童星出道。十六七岁的时候接拍过几部电影,知名度了了。组里女演员偶尔会讨论南初八卦,严黛嫉恨南初多时,忍不住会赌个一时嘴快。

但每次看南初一副毫不在意风轻云淡的样子从自己身边走过,心里又气又急,作为一个女人,她怎么能那么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果然跟她妈一样。

又骚又浪。

南月如的名声其实不算差,只是在二十六岁那年息影一年,生下南初,至今未公布南初的父亲是谁。

当年的娱乐八卦杂志周刊,把圈里所有疑似南初生父的男明星都捋了个遍,结果几年之内,要么宣布出柜,要么结婚生子。

时至今日,这事儿,也算是娱乐圈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

南初靠在门上,很淡地扫了严黛一眼。

严黛就怂了,撇着脸噘着嘴不情不愿地说:“你们跟导演说去,我可不去。”

南初莞尔:“好。”

回到组里,南初帮严黛请假,把她的戏份都推迟到三天后,导演有些不满地嘟嚷一句:“就她事情最多。”

过两天,这话又传到了严黛的耳朵里,过的嘴巴多了,就变了味,不知怎么就变成——

严黛脸过敏,无法拍戏,拖延进度,导演一怒之下删了严黛的戏份,给南初加戏,还辱骂严黛是个事儿精。

而且,听说这事儿就是南初助理干的。

在众人眼里成熟、稳重的导演一定是被南初这个小妖精蒙蔽了双眼,才会一气之下说出那些话。

毕竟也是敢公开和导演讨论黄书的女艺人,还有什么不要脸的事儿做不出来呢!

因此,南初成了众矢之的的心机婊。

听闻此事,沈光宗气炸毛,头发一根根竖起来,差点儿没把西顾掐死,南初一把捞过小姑娘,淡定地翻着书,“真给弄死了,行李你拎啊。”

西顾人虽小,力大无穷,一个人拎好几只行李箱不带喘气的。

沈光宗松开西顾的领子,做了个无声抹脖子的动作。

西顾忙捂上眼睛。

南初摸摸她的脑袋,警告出声:“沈敬冰——”

“你护着她,你再护着她过几天该传你同性恋了!”

沈光宗气走。

西顾看南初,发现她又继续低头翻书。

她忍不住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南初把书竖起来放在腿上,给她看封面。

“金金金……瓶梅。”

“嗯哼。”

西顾看着她,一脸恬静,淡然自若,恍若有一睹屏障,将世界隔绝在外,为什么禁书被她看出了徐志摩的味道。

第四天,去年拿过最佳男配的男二号,也是严黛的绯闻男友冉冬阳进组,演员终于到齐。

严黛拍完最后一场夜戏,走出摄影棚的时候,看见帐篷下并排坐着俩背影。

冉冬阳往椅子上一靠,“最近过的怎么样?”

南初低头看剧本,淡声:“挺好的,吃好睡好。”

两人几年前合作过一部电影。

冉冬阳往前倾身,伸手去捞南初的脑袋,被她不动声色躲过,手僵在半空中,尴尬笑笑:“你怎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南初头也没抬,冷笑着勾勾唇角。

冉冬阳拖着椅子,往她身边靠,“你那时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至少人是柔和的,怎么,几年不见,小玫瑰长刺儿了?”

南初没理他,把剧本往桌上一拍,拿笔圈了一段,不咸不淡地说,“这段你走之后我再来拉你,情绪可以外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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