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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火光中走来(29)

“嗯。”

林陆骁关门。

“戒烟准备找女朋友吗?”南初冲他眨眼。

林陆骁低头瞥一眼,伸手轻推她脑门一下,小姑娘脑袋后仰又弹回,只听他说:“以后这种动作少做。”

说完转身就走,留给她一个挺拔清隽的背影。

南初追上去:“……为什么呀?”

“很丑。”

“切,你承认吧,你被我迷倒了。”

林陆骁垂眼睨她,眼神里是浓浓的不屑:“丫头片子。”

长长的走廊寂静无人,政教楼平时人少,不太会有人上来,除了偶尔会有巡逻兵上来检查,一般都是空空荡荡的,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尽头,声音却还在回荡:“徐亚跟我,谁好看?”

“徐亚。”

“严黛跟我,谁好看?”

“严黛。”

南初气得朝他肩膀砸了一拳,“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选!改不改答案?!”

林陆骁:“不改。”

……

两人进食堂的时候,里头已经空无一人,食堂阿姨特意把饭给他俩留着,又重新热了一遍才给端出来,还特意给林陆骁开了个小灶,多弄了两个大鸡腿。

南初发现这里所有人都疼林陆骁跟疼亲儿子似的。

林陆骁帮她分好菜,将盘子推过去:“快点吃完。”

南初拾起筷子,看了眼窗口的阿姨,“食堂阿姨有儿子么?”

林陆骁低头扒了一口饭,轻嗯一声。

“也是在这里?”

林陆骁嚼着嚼着忽然看着她停了下,又点头,“你快点吃饭,不要浪费,必须全部吃饭。”

南初望着一盘满满的菜,“这哪儿吃的晚?!这要吃完了,回去经纪公司不打死我。”

“吃不完留着给我。”

南初好奇看着他:“你每天吃那么多怎么都不胖?”

“我运动量大。”

“哎,下次一起运动啊。”南初眉一挑。

这话里的意思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林陆骁撂下筷子,瞪她,“皮又痒了是吧?”

南初:“你想歪了?”

“吃饭。”林陆骁懒得再理她,低头往嘴里大口扒饭。

“……”

吃到一半,林陆骁忽然抬头冲她说:“去年,也是这时候,吃晚饭的时候,吃到一半,接警线响了,她儿子扔下碗就往外跑了,特大火灾,……”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没回来,我们回来的时候那半碗饭还晾着,阿姨就在这坐了一天一夜,最后自己儿子剩下的半碗饭硬生生吞下去。我让你不要浪费,是你吃多少盛多少,你碗里的,别剩下。”

话音刚落,南初还在愣神呢。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口哨声,然后是一场串震耳欲聋的警笛声。

南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接警线的声音。

一转头,身旁的人,已经跨过座椅冲出去了!

第21章

南初愣愣地盯着面前半碗饭看,人已经没人影了,跟一阵风似的。

食堂大门敞着。

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口跑过数道身影,日光下,是他们不管不顾,勇往直前的身影,南初似乎看见他们脚下有灰尘在飞。

……

其他队员在午休,林陆骁第一个冲到车库,快速换上消防服,耳边挂着跟耳机线,一边听接线员汇报现场的情况,一边低头看表,不到一分钟,人员备齐,他跳上车,吩咐队员发车。

耳机线里还是接线员的声音:

“北郊东区的有鸣化工厂爆炸,被困人员目前估计是两百来人,都是化工厂车间的员工,区域较大,搜索起来会比较困难,还有不断的不明液体发生爆炸,你们注意安全,已经派了三队跟五队过去支援。”

林陆骁看着窗外,调整耳机线,“收到。”

然后,关了。

结果车子开到门口被节目组拦住了。

导演刚听人说这是一场特大爆炸案,马不停蹄赶来,强烈希望能带上他们去现场取个景。

取景?人命关天的事儿,被人用轻飘飘这两字带过,不说林陆骁,就连队员都冒着无名火。林陆骁脾气本就差,当下也没了好气,让人降下车窗,对着窗外吼了句:“让开。”

导演被人这一吼,心里虽不悦,但在人家的地盘,不敢表现太明显,就又说了一次,“我们之前说好了有现场实景拍摄。”

林陆骁彻底冷下脸,“实景拍摄我们后续会安排,今天这是爆炸案!我怕你们有命进去没命出来,赶紧让开,不然我立马申请停止你们的录制!”

说完升上车窗,吩咐队员:“开车,他不让开就碾过去。”

声音冷透了。

等车子开走,导演气得把本子一摔,扬头就骂身后的助理,“你说他拽什么?!拽什么?区区一个消防中队长,连个少校都不是,你说他牛逼什么?!”

助理低着头,一言不发。

导演捋了把头发,喘着粗气儿,望着消防车远去的背影,怒喝一声:“说话!”

“听说他姥爷是个……少,将。”

中年导演呼出一口气,吹飞了他的刘海儿,“老子不知道吗?用你提醒我?!”

……

食堂,南初低头扒饭,把碗里剩下的全都吃完。

阿姨叹着气儿出来,把林陆骁的碗端走,边收拾边说,“总是这样,忙起来,饭也吃不上整口的。”

南初停下动作,抬头看阿姨。

食堂阿姨冲她笑笑,“你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盛,里头还有,等林队长回来,我再给他重新弄。”

“他们经常这样?”

阿姨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人家报警又不会管你是不是饭点儿睡点儿的。”

确实。

大多数人混淆了概念,消防公安医生护士各行业都一样,其中辛酸苦辣只有自己体会过才清楚,南初刚来时听邵一九讲过一个事儿。

大概也就前几个月,他们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来自北浔市某别墅区,一老太太的猫卡树上,儿子报警,公安让找消防,转手又打了消防电话,那天刚好邵一九当班,他找了两个队友过去帮人上树摘猫。

那小猫儿不知在哪儿弄伤了脚,后腿有点骨折,费了点时间才摘下来。

老太太的儿子一看这猫受伤了,非把这责任赖他们身上,认为是他们处理不当把这小猫儿给弄瘸的,口气十分恶劣,一队友气不过就跟人争了两句,结果那老太太的儿子居然说他们服务态度不好,要投诉他们。

那儿子还真去找了中队长投诉他们,说那天出勤的消防员服务态度不好,结果刚好撞到林陆骁枪口,给人好好训了一顿,“你给钱了?还服务态度?他们是国家公职人员,尊重是互相给的,你要不把别人当人看,别人能把你当人看?他们辛苦的时候,你们都躲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呢,他们为国家牺牲的时候,你连上树摘个猫都不敢。”

那阵邵一九被这事儿弄得有点寒心,自己满腔热血,赴汤蹈火地为这个社会付出,得到的回报竟然是这样,为了这事儿也闷闷不乐了好些天,直到林陆骁找到他。

邵一九跟他道歉,“对不起。”

林陆骁在他身边坐下,点了根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问他:“对不起什么?”

邵一九低着头,闷声:“我不该跟人吵架,有损国家军人形象。”

林陆骁拇指食指捏着打火机,甩着玩,吐了口烟,“知道就行了。”

“我觉得很寒心。”

林陆骁知道这男孩有了些小情绪,他没说话,静静听着他说。

“感觉自己做的这些挺没意义,我妈当初让我好好读书,我没听,现在当兵了好不容易有点成就感了,好像老天爷又给了我一巴掌,人家非但不感激你,还认为你偷懒不敬业,那我们平时那些训练算什么,我们这辛苦是为了什么?”

林陆骁告诉他:“我们做这些不是要人家感激你,为的都是这个国家。”

邵一九冷笑,他想起那天吵架时,对方说过最重的一句话就是:“你他妈不过就是消防兵,全国最烂的兵种,你他妈那么厉害,你有本事去当维和兵去当特种兵啊?!没本事装什么逼。”

“人家根本不拿我们当一回事。”

林陆骁把烟从嘴边拿下来,抬手推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不是这么想的。”

“人家都说消防兵最弱,没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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