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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48)

作者: 何缱绻 阅读记录

她眼前一亮,回头看向他:“……真的?”

“骗你的。”他似笑非笑,“敢这么说,我就对你不客气。”

她呶了呶唇,没说话了。

居然不是很怕了。

反而,有些期待。

-

第二天早上。

沈知昼从床上醒来,发现平时空了一半的床被谁给占了,被子也被夺走了一大半。

一睁眼,她在他身畔睡的很沉。

像只猫儿似地蜷着,昨晚洗过的头发没吹干就睡了,发根还有些许潮意,散发着一股很淡很淡的清香。

沁人心脾。

他从那香气中不知不觉地回过了神。

他忽然发现,自己昨晚居然难得地睡了个安稳觉。

昨天晚上和她回来,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她就去卧室里看书了,他洗了澡后就有了困意。

已经很久没有过那种切实的疲倦和困意了,他体力不支,倒在床上就睡下了。

就到了这会儿。

想起来,昨天她真是给他折腾的不惨。

真是个小缠人精。

他凝视她单薄的脊背半晌,无比珍惜这次安稳觉的机会,趁她没醒来继续闹腾他,他一翻身,背对她睡到另一边去,想再来个回笼觉。

没多久,床垫在他身后深深地起伏一番。他腰上,突然搭上一只柔软的小手。

她额头抵上他的脊背。

“沈知昼。”

“……”

“你装什么傻?”

第27章 暮色(8)

她又用额头轻轻地撞了撞他脊背。

每一下都撞到他心跳上。

撞得他满心喧嚣。

他忍无可忍, 不耐地翻了个身,然后转过来。

她还用额头一下下地撞着他, 这会儿便一头栽入他怀里。

感受到他沉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额顶,她用娇俏的下巴尖儿抵着他坚实的胸膛, 仰起脖子, 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她抿着嘴,甜甜地笑了:“我就知道, 你醒了。”

“为什么,不去自己床上睡?”

他声音哑哑的, 透着倦意,和无可忽视的严厉。

他只是这样说着,却没躲开她,就让她那么趴在他身前。

他微微颔首, 盯着她那张巴掌大的娇俏小脸, 看到她困顿的模样,不自觉地低笑了声:“我晚上,是不是该给我的门上个锁了?”

“打雷。”她撅了撅唇,侧开头, 就势枕在他胸前,无辜地说,“昨晚……雷声很大。”

他皱了下眉。

他睡眠一向浅, 怎么不记得昨晚打雷了?

念头闪过的一瞬,仔细去辨听,听到了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若隐若现, 几近几远。

是下雨了。

昨晚应该是下过一阵雷阵雨的,这会儿雨势缓了。

雨打树叶,沙沙作响。

他记得的。

她因为那次大爆炸,耳膜受了伤,十分脆弱,所以一直很害怕尖利的声音,尤其是打雷。

那年,他走的前一夜,也下了大暴雨。

她是因为睡不着,翻腾到半夜折腾渴了,才起来去客厅找水喝,然后就撞到了他离开。

那天晚上,许凌薇值夜班没回家,只有她和他二人在家,他照顾她喝了水,睡下后,就凭空消失了。

第二天,他在那个雨夜杀了人畏罪潜逃的消息便传开了。

从而被警校理所应当地开除,所有人都以为他亡命天涯,觉得他十恶不赦,是个罪不可恕的恶人。

思及往事,她顿时没了睡意。

左耳静静地贴着他胸膛,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血液的律动,一下下地,擂在她的耳膜上。

鲜活的,真实的。

他回来了,就在她身边。

所有人都说他是坏蛋。

她为什么就……不怕他呢?不怕他伤害她呢?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只是感到,这一刻靠在他怀里,无边安稳。

过往的因果,昨天的争吵,在这一瞬间也都不重要了。

她昨晚被雷声吵醒,也没睡多久,这会儿困顿地阖了阖眸,长而卷翘的眼睫一颤,闭上眼又睡过去。

沉稳的一呼一吸,有节律地拂过他胸前。

他凝视她的睡容,不知不觉看了很久,都不好吵醒她赶她走。

真奇怪,明明是她扰了他难得的清梦好觉,感到惭愧而不敢再扰人的,却是他。

不过,他也有些时日没睡得像昨夜那么安稳过了。

居然连打雷下雨都没听到。

今天也没什么事情要处理,就算是有什么事,他也想全都一股脑地推到醒来再说。

瞌睡就像是感染病一样传染给了他,他听她一呼一吸睡得极安稳,不自觉地也慢慢地合上了眼,渐渐地跌入睡眠中。

好好地,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她还在睡。

两条胳膊蜷缩在身前,像只小猫,睡得很沉。她不知什么时候枕在他臂弯中,而他也不知道,自己那胳膊怎么就塞到了她脑袋下方。

他再无睡意。

轻手轻脚地挪开自己,索性把她抢了大半的被子全都扔过去,然后一翻身,睡到大床的另一侧去。

看着被雨幕模糊了的玻璃,又阖眸浅浅地憩了会儿。

雨还在下,还有愈来愈烈的趋势。

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

他起床洗了漱出来,窗外便暴雨如注了。

看起来,今天轻易是出不了门了。

她仍在睡,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抱着他的被子,半个人都埋入里面,一条纤细白皙的腿夹着被子露在外面,光裸的。

他叹了口气,过去给她把被子拉好。

然后就看到了她纯棉的白睡裙上,浸染出一抹拇指大小的红痕。

他的床单是深蓝色的,仔细去瞧了,她身下还有一块儿暗色的痕迹。

他不是没见过血。

这么多年,刀枪剑雨,摸爬滚打,他流过血,见过别人的血,也让别人流过血。

可是没见过。

少女的血。

他走过去,不轻不重地拉了下被子,掩住了她。

然后就出去了。

林槐今天要去泰国,走之前,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边接着,边四处走动,打开客厅四面的窗子透气。

冷风夹着细雨,一阵阵地吹拂入内,雨丝轻纱一样凉丝丝地滑过皮肤,很清爽。

林槐的声音听起来也无比清爽,心情蛮不错:“喂,沈知昼,你什么时候也回西南一趟?再去伽卡,替我们看着走走货?”

“我?”

沈知昼笑着,站在窗边儿,一手磕了磕窗沿,从烟盒里敲出了支烟。

天气潮,这烟昨夜在客厅放了一夜,已经受了潮。

他咬着那湿漉漉软绵绵的烟蒂,肩膀夹着手机,掌心掩着火苗,几次却都没点燃,心情便跟着烦闷下去,接言拒绝道:

“我就不去了吧,还回去干什么?”

“怎么,你怕康泰亨还有党羽在那边?”林槐不客气地哼笑着,“怕他们见到你杀了你啊?毕竟,他们都以为康泰亨跟他儿子死了,都是你杀的。”

“我像能做出那种事的人么?”

沈知昼寡漠地笑起来,在林槐刚说了句“不像”的时候,他同时出声道:“我还真的像那种人。”

“……”林槐一时哑然。

“黑吃黑嘛,稳赚不赔。说不定,我什么时候一个不开心了,就杀了你们,鸠占鹊巢取而代之呢。”

他就那么淡淡地笑着,吐了个烟圈儿。

青白色的烟雾缓缓铺入眼前的雨幕中,从他的话语里,居然听不出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却无可忽视的杀意满满:“是不是?”

“喂,你有病吧,跟我开这种玩笑干什么啊你,”林槐打了个哈哈,笑着,心底却有丝丝冷意泛起,“我们是兄弟,你他妈瞎说什么啊。”

“啊,”他咬着烟,笑声比雨声还沉闷,“是么?”

“是啊。”林槐显然想匆匆结束这个话题,一转言,“对了,那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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