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52)
“你如果还想做下去,觉得你父母死的不值,就先好好认清你自己是谁吧,”戚腾说,“离开她吧,做你该做的事,就别跟她做什么哥哥妹妹的扮家家游戏了。她不是你妹妹,你知道的。”
不把她,当妹妹了吗?
“以后,我们会跟进你。林问江这条线我们跟了十几年都没结果,现在你是跟得最深的一个人。”
戚腾又说了些什么想振奋他心的话,他却渐渐地都听不见了。
只有一句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
她不是,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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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下雨。
晚晚看了眼表,临近晚上七八点,沈知昼却都没来接她放学,都这个点儿了。
她记得他今天打电话说,他好像要去见什么人。
她便和夏彤一起乘地铁回家。
回到家也黑沉一片,一个人都没有,大半个月了,她在这里住的也习惯了,习惯了窗外那些野猫的叫声,习惯了,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晚上她在卧室看了会儿书,临近十一点半,准备睡下时,听到楼下的门响。
他挟着一阵寒风和雨意,跌跌撞撞地上了楼,动静挺大。
她还没看清他人影,他又像是一阵席卷入内的风似地,静止得无声无息。
她差点儿以为他回来了是错觉,随便看了会儿书,却总心不在焉的,于是,转身去他的房间看了一眼。
他衣服也没换,就那么躺在床上。
看起来淋了雨,身上湿漉漉的。
她叫了他一声:“沈知昼?”
“小混蛋。”
“……”
原来还有意识。
“没大没小,怎么不叫哥哥了?”他哑着嗓子,笑着呢喃。
他周身弥漫着一丝潮湿的酒气,感觉是喝过酒的。
她过去,蹲在他身边。
高大的男人半截身子横在床上,双腿还垂在地,鼻梁高挺,深沉的眉宇气色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还有些神志不清。
他七七八八的胡话说了一堆,居然听不出是醉还是醒。
她不小心触碰到他手背,他浑身热的厉害。
又探了探他额头。
发烧了。
“晚晚。”他呢喃着。
“嗯?”
“哥哥,真的不是好人。”
“……”
默了半晌。
“你病了……”她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只是刚一开口,他突然又一伸胳膊。
将她一环,带着她趴在他身前去。
“……”她心跳一停。
呼吸都跟着噎在了嗓子里。
他沉哑的气息便飘忽而至,“你也不是……沈晚晚啊。”
她贴住他胸膛,感受到他心脏的律动,不知道他着似醉似醒的一番胡话哪里来,只是静静地说:“我是晚晚啊。”
“——晚晚?”
“嗯。”
“晚晚。”
“……啊?”
“晚晚。”
“……”
他一遍一遍地,叫她的名字。
像是要把这两个字,镌刻于心一样。
她刚稍答应一声“嗯”,他突然又说:“不行,你不许回答我。你不是晚晚?”
……干什么啊?这个人。
他抱着她,一直在呢喃,“晚晚。”
晚晚。
晚晚。
全都变得成了缱绻呢喃的情话一样。
她脸上腾起灼意。
她觉得他今晚实在醉的厉害,看起来还病的不轻,准备去找个体温计给他量量。
她撤身要走的一瞬,他突然一翻身,带过她,就将她半个人压在床边。
一双灼灼的眼,逼视她。
她的心又一次狂跳了起来。
“别当我妹妹了,好不好?”
“……”
“我也不想,做你哥哥了。”
她一头雾水:“沈知昼……你到底怎么了?”
他凉薄地笑着:“我不要你了,晚晚。”
“……”
“你才不是晚晚,小骗子,”他笑得苦涩,微凉的指背温柔地抚过她眉眼,“我以前啊,有个妹妹,她叫知晚,不叫晚晚。”
她缓缓瞪大了眼。
她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及此事。
所以,这就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就下意识喊她“晚晚”的原因吗?
“沈晚晚,我不要你了。”
他一翻身,又将她整个人,箍在了身下。
她推了推他,推不开,又惊又气,“沈知昼,你今晚……你干什么。”
“他们说,”他的话语,被沉重的呼吸撕扯地破碎不堪,喉结一滚,艰涩地说,“你是,林槐的妹妹。”
“——谁?”
她刚一开口,唇瓣就覆上一片凉薄的柔软。
“……”
心跳停了。
他轻而快的吻落在她唇上,随后迅速撤离开。
仿佛怀着最后一丝意志力。
她真的分不清他是醉还是醒,是故意还是无意。
没等她满心喧嚣,他却又俯身,靠在她左耳,似乎是怀着最后的侥幸,盼望着她听不到,轻轻地呵气:
“你不是晚晚了,我也不要你了。”
可她听到了。字字不落。
她一直忘了告诉他,他走后,她的左耳慢慢地恢复了听力。
不会在关键时刻失灵了。
“我对你这么坏,说了这么过分的话,我说我不要你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哭呢,晚晚。”
他捧住她一侧的脸,双目饱含氤氲,直盯着她,仿佛要窥入她的内心,
“你,不是很爱哭吗……哥哥记得,你以前很爱哭的,是我不够凶吗?”
她睁着双水眸,咬着下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听他这样说,她好像丧失了所有的感官知觉,居然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
也丝毫尝不到难过的滋味。
好奇怪。
“你总是,这样看着我,”他挑着醉眼,微凉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面颊,“总安安稳稳地呆在我身边,会给我错觉,让我觉得……我是个好人。”
“你让我真的很想,很想……”
他突然,低下头,咬住她左耳,用力极恨极狠。
她疼得呜咽一声,却一滴眼泪都憋不出,只听他恶劣的说:
“真的很想,狠狠地弄哭你。”
“……”
他勾着唇,眯着眼笑起来:“那一定,特别有趣,是不是?”
第29章 暮色(10)
其实晚晚总在想, 他很多时候,真的不是完全在对她好, 他也有恶劣的时候,会惹哭她, 会欺负她, 会让她手忙脚乱,无所适从。
但她却从不觉得他是坏人, 也没想过要彻底躲开他。
她是依赖他的。
只是,已经不仅是以妹妹的身份了。
“我跟你说过了, 再敢跑到我床上,就对你不客气。”
她被这么严厉的一声惊醒。
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也忘了昨晚是怎么睡在这里的,只是一睁眼, 天光稍霁, 窗外还在下雨。
面前,是他结实的胸膛。
还穿着昨晚的衣服。
潮气在屋中缓缓发酵。
他下巴挨在她头顶,继续说:“你怎么,这么不乖。”
她缓缓从床上爬起, 坐起来看着他。
他眉目舒倦,显然也是刚醒来,发现她睡在身边, 那张脸就黑了下去,面色不善:
“晚晚,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怎么跟她说的?
他昨晚, 不是说了很多胡话吗?
可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意外地没跟他撒娇或是什么,心思如同被翻搅过一通,乱得让人窒息。
爬起来乖乖穿好鞋子,关上门就出去了。
沈知昼有些意外她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不吵也不闹的,他看那门关上,听到砰的一声,才缓缓地回神。
心口犹如被挖空了一块儿似的。
转身去浴室冲澡。
水淋在头上,像无数个小锥子,扎得他头痛欲裂。
勉强才想起,昨天晚上是林槐回来了,攒了个局在兰黛,顺便喊来了金三。
金三和褚秦生前关系交好,但好像也没有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