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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62)

作者: 何缱绻 阅读记录

以前总以为他把什么都表现得过于淋漓尽致,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他不说,有的事她也可以猜对个七八分。

可自从他走的那晚,相隔了几年后再见,直至现在,她就看不懂他了。

明明离得这么近,他却仿佛被装在一个透明的,真空的玻璃罩子里。

看得到,却始终靠近不了他。

“林槐,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她也发现了,林槐平素与他关系极好,几乎称兄道弟。他是个黑社会,估计林槐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她还是想弄清楚林槐到底是干嘛的。

据说林问江之前是做木材生意起家,现在主要经营家居装潢的生意,不过,他可不仅仅是个卖家具的,涉猎行业很多,几乎什么都能经营一下赚点儿钱。

可林槐,着实像个家境优渥,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也没接手公司,也不像是个上流社会的公子哥,成日自由散漫,好像什么也不做,她也没怎么觉得他像是在认真帮林问江做生意。

沈知昼闻言,笑了声,反问她:“那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人。”

说起这个,她就多有不快。

她说得毫不犹疑,语毕才意识到,这两个字中,口是心非的意味居然更重些,还有点儿故意气他的意思。

可他却丝毫不受用,只是哼笑着:“你知道就好。”

“那,林槐也是坏人?”

“你该叫他哥哥。”

“……我不想。”她用极细极小的声音这样说。

不知他听没听到,只是拉着她走过马路,一丝反应都无。

她垂下头,目光落在他捏着她手腕儿的那只手上,凝视他指尖,看到了那道紧贴着他右手小指侧面的一道浅浅的疤。

她在伽卡也见过这道伤疤的。那时候就很想问他,是怎么造成的。

不过,问了估计也是徒劳。

他什么也不会告诉她。

就连今早为什么失约,为什么偏偏把车停在这里,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到她校门口去,他也一个字都不向她解释。

——真没品。

她在心里骂了句。

一抬头,看到他疏冷的目光飘过来,好像洞悉了她内心的想法一样。

她立刻一僵,心虚地移开视线。

他低眸瞥了她眼,笑了笑,便向车子走去。

他的车停在马路对面。

一过马路,他打开车门就给她人塞了上去。

本想让她坐到后座,她却自己跑到了副驾驶上。

他系好安全带,一抬眸,见她像只灵巧的猫儿似地爬上来,见他看过来,顿时顿在原地,跟偷腥被发现了了似的,睁着双杏眸,小心且殷切地看着他问:

“那个……我能坐这儿吗?”

他扬了下眉,有些好笑地说:“随你。”

她便坐上来,在他开车之前,百无聊赖地倾身趴在前面,转头看着他说:“你带我去哪儿?”

“去找林槐。”

“哦——”她拉长了音调,倏忽语气一转,笑眯眯地说,“去我哥哥那里啊?”

故意加重了“哥哥”二字。

“……”他听到这两个字,顿了顿,不自觉地皱了下眉。拧钥匙的力道一不留神加大了,差点儿就给那钥匙掰断了。

然后,冷冷地移眸,觑她一眼,命令道:

“坐回去。”

“不——”她出乎意料地反骨,故意跟他对着干。

就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沉着脸转过头,一副懒得再搭理她的模样。

有条不紊地发动了车子。

速度一开始挺快,她差点儿没反应过来,还在那儿那么趴着,腿面垫着那个沉甸甸的车斗。

她猜测,这里面八成放着他的枪。

枪……

她倏忽想到了什么,不由地,脸上又泛起丝丝灼意来。

正想着,车刚开了几十米,还没开出这段路,他突然就一脚刹车踩下去。

她依着惯性,一脑袋就撞到了玻璃上。

砰的一声——

撞得不轻,她疼得眼泪汪汪,捂着脑门儿,回头凶恶地瞪他,俨然有了哭腔:“沈知昼,你干嘛?”

“我不是说了让你坐回去吗?”

他恶劣地笑起来,明显有意为之。

他一手搭在她座椅上,人就懒懒地倾身凑过来,看着她那副泪汪汪的模样,别提多得意了,心底恶意更甚,邪气地笑了:

“不坐稳,还不系安全带,把你不小心撞坏了,你哥哥找我麻烦怎么办,嗯?”

他也把“哥哥”二字咬得极狠极重。

——以牙还牙。

她眼底泪水四溢,明显不是因为额头的痛,而是因为,他肯认了林槐是她“哥哥”的事实。

那种感觉好像是在向她耀武扬威——

“看,晚晚,我不要你了,我把你扔给别人了。”

她越想越气,气得不轻。

趁他凑过来,倏地起身,一把将他死死地按回了驾驶座,人覆过去,埋头贴过他唇,就开始热烈地吻他。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能欺负她?

——凭什么,他说不要她就不要了?

他怎么,就这么混蛋?

她一腿跨过档位杆,屈膝半跪在他腿上。

撬开他唇齿,长驱直入。

“……”他明显受惊不轻。

这一刻,居然是他回吻得十分生涩。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养了很久的一只乖顺的小猫,突然有一天会咬人了一样。

还咬了他一口。

他吃痛,刚狠狠地咬回去,齿关磨吮的一瞬,收了力道,按住她单薄的脊背,情不自禁地回吻。

身前身后,车喇叭声铺天盖地,四处喧嚣。

唇齿激烈的纠缠终于休止在某个时刻,她缓缓地离开他唇,双眸渐渐氤氲,逐渐染上炙意,和他最爱看到的,潋滟的颜色。

他勾起唇,哑声笑了:“你就这么喜欢勾我?”

她抿了下唇,难免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羞臊。

然后他突然探出指尖,狠狠地按捏了一下她腿根。他记得那里有一颗痣,他那天看到过的。

像一粒小小的茱萸,散播欲望的种子。

在某一刻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她嘤咛一声,腰身就软了。

喘着气骂了句:“死流氓……”

“是你先招惹流氓的。”他笑得不疾不徐。

显然不想折腾她,收了手,只是推了推她:“坐回去,别闹了。”

她却纹丝不动。

柔软的发拂过他的脸,和她柔热甜腻的气息一齐,也铺天盖地将他包裹住。

阵阵温热袭来,想起唇舌交绕的触感,他一颗心,突然被一下子地捏紧了。

然后一点点地,收紧力道。

即将爆炸。

该死。

她按住他肩,喘着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呼吸都有些艰难地说:“沈知昼,我不要你了。”

“……”他一怔。

那种意想之中的,心□□炸,烧燥一颗心的感觉没有出现,而是酸胀感,代替为之,一丝丝地滋生,蔓延出来。

“你不是说……林槐是我哥哥吗,”她定定地凝视他,冷冷地说,“你以为只有你不要我了吗?我,也不要你了。”

他启了启唇。

薄唇上,还有她肆虐过的触感。

湿润,香甜,泛着丝丝血腥气。

小混蛋。

都给他咬破了。

可此时,这微不足道的伤口,却仿佛在寸寸撕扯开来,比他受过所有撕心裂肺的刀伤和枪伤,都要疼痛。

他很艰难,很艰难才从嗓子中磨出几个字:

“你再说一次?”

“我说,我不要你了,”

她深深呼吸,望入他那愈发深沉幽暗的眼,鼓起勇气说,“林槐也是我哥哥——所以,我不要你了。你不是不来接我吗?那你以后都不要来了,你不是不要我吗,你以为只有你可以这么说吗?沈知昼,我,也不要你……”

她还没说完,就被他恶狠狠地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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