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神雕之芙面桃花(100)

自成吉思汗之后,蒙古贵族的葬礼多半采用深葬,所谓深葬便是寻一处将棺木与殉葬品深深埋下之后,不起坟垄,葬毕,以万马蹂之使平,再寻来一方自出生的幼骆驼,与其母一道带去,杀子于坟上,以千骑起帐守之,来年春草即生,则移帐而去,一眼望去便是平平的旷野,再也无法寻到所葬之处,而后代欲祭奠之时,只需以所杀骆驼之母为向导,待它行到一处踯躅悲鸣,此地便是深葬所在。

成吉思汗曾言,“英名在世,不留其骨。”人生在世之时尽力所为,死后便无需再留什么了。

是以华筝的殉葬亦是深葬。察合台汗国此时的可汗哈剌旭烈自小与华筝亲近,是以华筝的香楠木棺极尽华贵,取的是最好的香楠木,中分为二,削出人形样子,给华筝遗体穿上最好的紫貂皮袄、皮帽,白色皮毛的靴袜、系腰、盒钵,另各式殉葬品,以黄金为箍四条束好。

葬车行出忽牙思之时城中哭声起,不少曾受华筝恩惠的百姓自行为其送葬,天色灰蒙,郭芙穿着白色毛皮制的寻常衣袄,与伯颜一道跟在葬车之后,她与伯颜手中各抱着一婴孩,伯颜怀中的阿穆尔被哭声吵醒之后亦大哭不止,而清勒格却睁着一双漆黑地眼安静地看着,却也不知在看什么。

行了大半日,已至茫茫无边的草原上,华筝无子,是以伯颜以其义子身份与华筝之侄孙哈剌旭烈定深葬之地,此时许多来参加葬礼的蒙古贵族始才知伯颜身份,郭芙站在他身旁,容颜清丽,姿容无方,说起她的身份来大家恍然,郭靖金刀驸马之事直到如今多数蒙古贵族并不曾忘。

不同于宋人葬礼的悲戚,蒙古的深葬充满壮阔大气之感,华筝下葬时郭芙心中一堵,想起这虽不长的日子华筝待自己毫无保留的亲厚照顾,想起不久前她还笑着对自己说等着抱孙子,想起——她待父亲的深情,终身未嫁,如今早早逝去了,心中不禁一酸。

她站在车旁,看着那万马从那片深深埋着华筝棺木的土地上来回奔跑着,马蹄震天,轰然作响。

终于被蹂踏成一片坚硬如铁的平地,而安睡的公主已经深深、深深的沉寂在这片土地之下。

郭芙在人群中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忽必烈,他甚至朝郭芙温和一笑,便脸色有些悲伤地看着那群轰然的千骑战马嗒嗒而踏。

晚间的时候,便在这片附近立起一个个帐篷来,蒙古人向来习惯结帐而居,郭芙尚是第一次住在蒙古包中,她哄睡了两个孩子之后便见伯颜掀帐进来,脸色有些沉,便问,“那忽必烈与你说什么了?”

伯颜道,“他们让我在此处给义母守帐一年。”

郭芙一愣,“你们蒙古有这个风俗?”

“没有。”伯颜道,“原本该是千骑在此地守上一年,其余人在明日杀完幼驼之后,便该牵着母驼归去。”

郭芙站起身来,搂住他的腰闷声道,“他们只是想留你一年。”

伯颜抱住她,叹了口气,“蒙古虽不比宋,但孝之道却自古看重,我今日虽不曾答应,却也想不到什么理由来拒绝。”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太过突然,没有想到他们出得此招,不过无妨,我会想应对之策。阿芙,此地绝不能久留了。”

郭芙点点头,埋在他的怀中不说话。

华筝姑姑,即便是你,也是希望我们幸福的吧。

第二日,听着杀驼时母驼悲戚的嘶鸣,郭芙终是忍不住泪水簌簌而下,许是这些日子积压了太多的悲伤与忧虑,让她恨不得大哭一场才好,唯有身后宽阔而温暖的胸膛让她感到安心。

仪式完成后,伯颜需留下,晓古台因有军务匆匆离开,郭芙就道要回忽牙思去予伯颜取些日常用品来,伯颜皱眉,“不若找个仆从去吧。”

“不行,阿穆尔和清勒格的物事都没带,仆从却不知从何处找去,这草原上清苦,我却想将孩子带回去交予斯琴,我陪着你在草原上住些日子。”

伯颜看着她道,“十一在那边?”

郭芙轻轻道,“放心吧,不仅是他,尚有旁人,不管如何,要先将孩子送回去,这样我与你才可无后顾之忧。”

伯颜怜惜地看着她,“能送到你父母身边固然是好,便这般吧。”

“嗯,且我们也不能这般走,表哥与阿九、阿古勒他们尚无消息,怎可如此离开,送走孩子之后,你若留在此间,我便去打听白驼山庄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