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只想撩师父(84)

作者: 日暮霜骨 阅读记录

她杀人了,杀了自己亲生父亲。

来自心底深处的问责,无论她睁眼还是闭眼都挥之不去,她不相信自己做过如此泯灭人性的事,她不相信下午那个伸出死神之手的人是自己,她不相信自己那一刻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不相信……

【阿清,不要记恨你爸爸】

【对不起,妈妈先走了】

耳边回荡着穿梭过二十多年时光的声音,舒清痛苦地捂住耳朵,身子蜷缩成一团,心像是被尖刀剖过那般地疼,疼得每一根汗毛都在哀嚎颤抖,迫使她张开嘴喘气,像濒死老人在床上挣扎的模样。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拉过被子蒙住头,在黑暗中失声痛哭……

.

林宜诺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闺蜜家唠嗑,边吃瓜子边喝饮料,开着电视,架着二郎腿。

庄雨兴高采烈地告诉她,自己承包了她公司所有飞机的涂装设计业务,每个月有一小笔保底薪酬,每做完一份涂装另有提成,算是私活儿。

“我还加到了他的微信!”

“谁?”

“你们陈总啊。”

林宜诺当场石化,恭喜之言涌到嘴边,咽了下去,“大姐诶,你不会还抱有幻想吧?”

“哎,我跟你说,他和我见过的那些大佬不一样,一点也不油腻,而且我翻他朋友圈发现居然不是纯工作号,也没看到有老婆孩子的痕迹,你说他是不是还没结婚啊?”

“暗地里yy一下得了,别当真。”

“你说他是不是也欣赏我啊?不然干嘛持续合作?我还是个小新人,那么多大牛他不要……”庄雨说着说着陷入了自我陶醉中,眼角眉梢染上娇羞的笑意。

林宜诺吐掉瓜子壳,戳她脑门:“因为小新人好骗啊,傻。”

“……”

手机铃声打断了林宜诺后面想说的话,她一看来电显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庄雨立刻明白过来,抓起遥控器调小电视音量。

“瑶瑶,想我了呀?”

小鬼突然给她打电话,莫非是邀她打游戏?

“林阿姨…你快回来好不好…妈妈一个人在房间里哭,我不知道怎么办……”颜舒瑶的萝莉音带着哭腔。

林宜诺神色微僵,紧张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不敢进去……”嘴上这么说,颜舒瑶那小脑袋瓜子转得飞快,猜测八成是因为妈妈太想林阿姨了,一天没见就哭得那么伤心,把林阿姨喊回来准没错。

眉心猛地跳了一下,林宜诺立马就想到有人欺负了舒清,那傻女人又爱把事情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说,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她当即放下手里没嗑完的瓜子,“别急啊,瑶瑶,我现在看看有没有航班,马上回去!”

说完挂掉电话,蹦哒到门口穿鞋。

庄雨不明所以地跟着站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有人欺负我老婆,我得赶紧回去,七号你就按咱们来的时候那个流程登机就好了,先走了啊,拜。”

一一砰!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林宜诺匆忙回到家,风风火火地收拾行李,顺手给舒清打了个电话,响很久也没人接,她心里更加着急,手忙脚乱地查自家公司的航班。

最近一趟黎州到江城的班次是23:55起飞,凌晨两点多抵达,这个时间赶去机场刚刚好。林宜诺自掏腰包抢到最后一张票,紊乱的心跳终于安分下来。

“诶诶,你上哪儿去啊?”林妈拦住了像只没头苍蝇一样的她。

她不得已扯了个谎:“刚才签派通知我临时备份上了,明天下午的班呢,我得赶紧回去。”

“刚回来就要走?不是说好明天跟小逸去……”

林妈的话还没说完,林宜诺急得差点蹦起来,打断道:“哎呀你跟他说我忙死了,别烦我,走了走了。”

“这么晚你怎么回去啊?有票没?”

“有有有,拜。”

“诶!你等等,让你爸送送!”

……

.

夜色深重,厚沉沉的云层遮挡住了月光,整座城市陷入一片寂静。

卧室里灯光敞亮,舒清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眉心微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睡过去,又是第几次醒来,隐约听见头顶不远处传来飞机经过轰鸣声。

头很疼,昏昏沉沉的,眼睛也疼,又酸又胀,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她的感官依然清醒,身体却动弹不得。

她很害怕,舌头在嘴里横冲直撞着,拼命想要发声求救,但也只是徒劳。

救命……

无声地呐喊,耳边像聚集着一群蚊子,嗡嗡嗡个不停,她在挣扎与恐惧中反复徘徊,不知过了多久,客厅传来“砰”地关门声,那一震,把她震得一个激灵,身体能动了。

她懵了几秒,卧室门被猛地推开,一阵风灌了进来,光脚踩在瓷砖地面的殷切脚步,一晃就到了床边。

“师父!”这熟悉的声音仿若幻觉。

舒清呼吸微滞,茫然地抬眼,猝不及防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师父,我回来了,别怕,谁欺负你了,嗯?告诉我,我去揍死他。”林宜诺气息带喘,一双纤瘦有力的胳膊紧紧搂住舒清,微凉的唇落在她耳边,轻轻印下一吻。

此时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舒清身子颤了颤,晦暗的眸子里燃起小簇火苗,又惊又喜地看着她,唇瓣翕动:“诺诺……”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寄几在单机……T_T

第65章 65

林宜诺回来得匆忙, 嫌飞机飞得太慢, 恨不得能瞬间移动, 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胡乱蹦跳。当她进来,在满目黑暗中看见主卧门缝底下漏着的光, 整颗心就重重地沉了下去。

她身上沾满了夜风的味道,外套和头发都是凉丝丝的, 唯独胸口那一片温暖留给了舒清。

“嗯, 我在。”她捧起舒清的脸,吻了又吻,干涩的唇忽然触碰到温热的湿气, 她慌了,“别哭......”

指尖擦去眼角的泪,舒清却偏过脸躲开了, 埋头在她胸膛低声抽泣着,“诺诺…我今天...做了一件很脏的事……”

她陷进自我责问的痛苦中, 心已经被酸涩苦楚的情绪填满, 挤压得她喘不过气,当自救无济于事时,她迫不及待想逃走。而正是这个时候诺诺来了, 伸出一双手卸掉她肩上的包袱, 提供一片港湾让她停泊。

心底裂开一道口子,她藏不住的心事洪流般汹涌而出,如此刻她的眼泪,若流干了, 才是真正什么都没有了。

林宜诺来不及问是什么事,舒清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絮叨起来,哭腔含着浓重的鼻音,一双眼睛又红又肿,针扎似的疼,眼泪却越流越多。

很多关于上一代人的事情。

二十多年了,从那个夜晚她看着母亲跳下去开始,对舒家的憎恨就彻底到达临界点,但她不能爆发。摘掉氧气面罩那一刻很痛快,她可以够狠,可以够阴暗,只是当人性战胜兽性时,她的承受能力也到了极限。

如果不是感受到怀中真实存在的体温,林宜诺大概会觉得自己在做梦,或者说,听完了一部狗血的家族恩怨史。

妻子是官家小姐,丈夫一穷二白,靠着妻子飞黄腾达后,便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陷害老丈人一家落马,锒铛入狱,活生生逼得妻子跳楼,占了原本要留给大女儿的财产。然后小三上位……

那年舒清刚毕业,如果没有陈思齐的帮助,她断断没办法把这家原属于母亲的航空公司抢回来,但陈父又与舒老爷子有交情,可想而知他夹在中间的为难。

她不稀罕舒家的一分一毫,只想拿回母亲的东西,好好继承下去,与那些人划清界限。

“诺诺,我手上沾了人命,怎么办?”舒清依偎在林宜诺怀里,不安地挣扎着。

“没有没有。”林宜诺抱紧她,轻轻拍抚着她的背,雨点般的吻落在发丝间,“冤有头债有主,你只是帮了阿姨的忙,她在天上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