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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and jete!(10)+番外

作者: 皮皮虾炒饭 阅读记录

林小筠秒回,问他是不是疯了,住在人家屋檐下,挑衅人家干嘛。

苏子维想了想,说,他觉得隐瞒性取向好压抑,和王镜澄住在一起也好压抑。

“前几天是谁跟我说觉得王镜澄好厉害,长得帅,还读过好多书。”

“呸,我才没说过!”苏子维想起自己说过的话,真想扇自己的嘴,“他根本就是混蛋!”

“早点让现实打醒你!你前几天那么说,我还怕你贪图美色喜欢上人家。”

“他长得其实就那样好嘛?”苏子维嘴硬,“我要是贪图美色就该喜欢自己。”

“切,水仙花儿!”林小筠接着发,“你好开始找房子了。”

苏子维蔫儿了。租期三个月,他已经住了一个月多,是可以开始找新住处了。

接下去的时间,苏子维像最初搬进来时那样,处处躲着王镜澄,两人几乎没再说过话。马上十二月底了,元旦开始,《吉赛尔》和《珠宝》要演出,苏子维要演出红宝石的部分,任务繁重,正在紧锣密鼓地排练。

云上中心的芭蕾课全部停了,苏子维每天一早出门排练,到家都是十点以后。

从公交车上下来,苏子维裹紧了衣服。天气变冷了,空中飘下细小冰粒。寒气钻进骨头,苏子维疲惫的膝盖被刺得发冷。

手脚冷,耳朵也冷。苏子维摸摸,戴了一阵塑料耳棒,耳洞基本长好了。昨天和家里通电话,妈妈还说他不听话,用茶叶梗好得更快。

耳洞长不好这种小事是可以和家里说来撒娇的,腿摔伤这种事就得自己扛了。苏子维怕父母心疼,受伤这事对远在沈阳的父母瞒得死死的,林小筠也没告诉自己的父母,防止双方家长之间泄露秘密。

苏子维当时动手术的医院就在林小筠学校边上,是他们学校的附属医院,全上海数一数二。林小筠通过导师找的高大夫,又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医术再高明、手术再顺利,也不能解决他的孤独。

一个病房住六人,除了苏子维都有人陪。米黄色的帘子把大病房割成一个个小空间,苏子维看见帘子后面有人影挪动,时不时发出低语、抱怨或者嬉笑。别人床前都陪着家属,他身边只有护工。两个护工要看一个病房的人,只有叫时才会过来。苏子维躺在床上不能动,一时心烦气躁,一时郁闷得想死。

二十一

病痛会让人脆弱。来接手术的人带他走时,没有人送他,没有人安慰他或者给他打气。苏子维是被倒着推进手术室的,他看见一切离自己越来越远,好像自己就要从这个世界上离开了。等他重新睁开眼被送回病房,突然想起没有家人在病房焦急地等着他,就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术后一个小时,总算林小筠打来了电话。林小筠不是个会照顾人的,自己没有经历过手术,高大夫和她说是小手术不要紧,她也就信以为真地放下心来。她那时忙毕业,一天只睡四个小时,自己也憔悴得不行,每天中午傍晚来看望苏子维两回几乎是极限了。

高大夫说是小手术,是因为他是大专家,见过的重病人太多了,哪怕生了骨瘤,在他眼里也是普通病。苏子维是那间病房里轻的不能再轻的。可是放在个人身上,就很要命了,尤其还是个跳舞的人。

尽管高大夫再三保证,这种伤小的很,好好恢复完全不影响运动。可跳芭蕾的人,三天不练观众知道。将近一年的恢复时间,流失的功底该去找谁要呢?

苏子维第一次觉得家人这么重要。独自躺在病床上时,他开始胡思乱想,觉得上天不公,为什么自己会是同性恋,不能结婚不能有孩子,要是老了没人陪着怎么办。

动手术之前,腿没有那么疼,动了手术以后反而疼的厉害。镇痛泵在一旁有节奏地响,隔一点时间就推进一点药液,可身上还是疼得难忍。苏子维从来都是乐观的,可是被困在床上不能动,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废人。而且在一旁伺候他的还是个陌生人,自己最尴尬丑陋的样子都落在陌生人眼里,怪别扭的。

术后隔天,好多人扎堆来看他,有剧院的团长和同事,有周欣涵和另一位云上的同事,有他的学生,还有大学同学。傍晚林小筠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光了,床边摆了各种花果点心牛奶。摆了一天笑脸的苏子维一脸疲惫地窝在枕头里,和坐在床边的周欣涵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两人经过高大夫同意,借了轮椅带他出去转转。正在楼下转着,苏子维妈妈突然打了电话过来,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接起来,他妈妈说,宝贝儿,妈妈前几天夜里吓醒了,梦见你从好高的地方跳下去,绳子突然断了。

声音开的有点大,林小筠和周欣涵都听见了。

“我和你爸说,你爸说你忙着叫我不要来烦你,可我忍不住,想着给你打个电话……”

苏子维打断她:“妈你瞎说什么呀,我好着呢。”

“这不是不放心你嘛,我们俩也不在跟前儿,不知道你怎么样。”

“妈你可别咒我啊。”

“小没良心的你!你在外面呢?背后那么大声儿?”

苏子维笑了两声,说:“妈我真的好着呢。我来小筠学校看看她,过会儿还去教课。小筠在边儿上呢,你听小筠说。”

林小筠凑过去:“哎,阿姨,子维在我这儿呢!你放心,都挺好的。”

后面妈妈又说了些什么,苏子维也记不清了。挂上电话,三个人都感到疲惫。苏子维冲林小筠笑笑,眼泪突然大颗大颗掉了下来,哭得特别伤心,好像把一年的眼泪都哭完了。眼泪在医院一点不罕见。周围的人还以为漂亮的年轻小伙查出绝症,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相比之下,自家的病痛都减轻了。

二十二

苏子维的脸被吹得没了知觉,加快脚步向楼下走,走得脚冷,看周围没人,干脆跑跳着走。

越向小区深处走去,马路上的车声被甩在身后,逐渐变轻,露出被掩盖的细雨和树声。苏子维耳朵包在棉衣的大帽子里,隐约听见有猫叫。

他停下脚步,猫一声接一声叫个不停,声音发颤。一阵风吹过,猫叫声听不见了。

苏子维把帽子拉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猫叫又清晰了,好像就在不远处。他顺着叫声找过去,轻轻呼唤了一声:“咪咪~”

猫维持着原来的叫声,没有回应他,只是中间卡顿了一下,好像被口水呛住。

光线太暗了。他打开手机的灯找,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小猫看起来不到两个月,身上的毛湿的打绺,像只小刺猬。苏子维用指腹挠挠小猫的头:“咪咪~”

小猫也不亲近他,也不躲开他,还是叫个不停。这种天气里,大猫都躲进了楼道和地下车库,小猫怕是被猫妈妈抛弃了。天色已晚,叫声听起来有几分瘆人。

“咪咪,我不能带你回家哦,”苏子维把帽子戴上,挡住冰冷的雨,稍稍挪动身体替小猫把冰粒挡住,和小猫多呆一会。天太冷,小猫一定活不过今晚。不过他能管多少呢?租房条款明确写了,不能养宠物。像王镜澄那样的人,身边容不下一点凌乱,一定不会答应养猫。

大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不少游荡的野猫,不过看起来都不太健康。经常有学生放一把猫粮喂猫,但带去治病就不是大多数学生花费得起的了。猫是分领地的,据说只在固定的范围内活动。不过苏子维回想时觉得楼下的猫经常换,记不得都有哪几只。

“咪咪,我也是寄人篱下,真的不能带你走呀,”苏子维替猫挡了会儿雨,棉服上蒙着一层水珠,已经泛潮。他狠心站起来,跺跺发麻的腿,“我走啦,你要好好保重呀。”

走出几步,苏子维又回来了:“要不我给你挪到车库里?好不好?”他轻轻提起猫崽的后颈皮,另一手托住猫屁股。猫立马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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