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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时光里听过你(42)

徐嘉衍是最后一个下来,端着餐盘在孟晨对面坐下,低头一言不发地吃饭。

大明忙出来打圆场,“苏盏是瘦美瘦美,咱千薇是美。”

“还是大明哥见过世面。”

大明笑:“赶紧吃吧,老大说吃完,请咱们去游戏厅玩儿,是吧,老大?”

徐嘉衍嗯了下,头也没抬,认真吃饭。

盛千薇说:“那要叫苏盏吗?”

他这才抬头看过去,“她怎么了?”

“不知道啊,今晚说不吃饭也不出门,就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呢,不知道在写什么。”

徐嘉衍:“她还没吃?”

“她说她减肥。”盛千薇如实说。

徐嘉衍盯着自助餐盘,沉默了会儿。

大明小心翼翼地问:“要上去叫她吗?”

“不用,你们先吃,我去抽根烟。”

“您这吃完啦?”

“嗯。”

徐嘉衍起身走了,大家伙又恢复了刚刚的模样,打闹成一片。

……

徐嘉衍在房间抽了三根烟,不间断的,一根接一根,没开灯,就剩指尖的星火明明灭灭。抽完最后一根,他站起来,拎起沙发上的外套,穿好,拉上拉链,然后去敲617的房门。

“苏盏?”他拍了两下。

“……”

“开门。”

没开,丝毫没动静。

苏盏正戴着耳塞写东西,压根没听见,一首歌播完,音乐停了,有几秒安静的间隙,她才隐约听见有声音,以为是盛千薇吃完饭回来。

一打开门,就听见徐嘉衍正在跟一个服务员阿姨胡编乱造:“麻烦用你的卡帮我开下门,这里面是我队员,可能没吃晚饭晕倒了。”

阿姨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他从外套兜里拿出钱包,抽出身份证递给她,说的一派正经:“我是他们队长,得负责他们的人身安全。”

直到苏盏打开门,他看过来,又收回手里的身份证,放回钱包里,淡定地说:“不用了,谢谢。”

说完,转身朝她走来。

苏盏作势要关门,被他一手挡开,一个关,一个推,到底是及不过男人的力气,眼看门就要被他推开,苏盏一低头,把他袖子撸上去,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

“啊—”徐嘉衍压着声音低喊了声,“你属狗啊你?”

听他这一说,苏盏下嘴更狠,用她尖尖的小虎牙使劲儿磕,徐嘉衍疼归疼,也不去推她,就仍由她咬着。

见人不反抗了,苏盏觉得没劲,就松了口,发现他手臂上青筋凸显,一口整齐的牙印,深深凹进去,还沾着她的口水。

徐嘉衍盯着那个印记瞧了半晌,抬头看她,笑得吊儿郎当,“解气吗?”

她一言不发,转身从柜子边上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他跟着走进去,用脚勾上门,接过纸巾,胡乱在手臂上擦了几下,然后冲她扬了扬手臂,弯下腰,对上她的视线,低声说:“算是先给你打个记号,嗯?”

苏盏一愣,觉得自己可能没有正确理解他这话里的意思。

“什么意思?”

他一笑,连眉梢都是调侃:“不懂记号的意思?”

懂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你是说——”

徐嘉衍忽然伸手捏住她的鼻子,低声道:“先不说,比完赛告诉你,这段时间比较忙,可能顾不上你。”

“……好。”

许久,她轻点了下头。

他松手,改揉她的头发,哄道:“嗯,乖。”

转首之际,余光瞥到桌上正摆着一台电脑,开着wrd文档,一片密密麻麻的字眼,他忍不住弯下腰去看,“在写什么呢?……”

苏盏被他打岔打得,完全忘了还有这茬,转过去眼疾手快“啪——”一声合上电脑,速度快到,连徐嘉衍都震惊地看着她。

“一份工作报告而已,没什么。”

徐嘉衍倒也没在意,就觉得这小姑娘秘密还真多,这不让看,那不让管的,一笑了之,“饿不饿?”

问完,手机就响了,大明在那电话那头问他,什么时候去游戏厅。

徐嘉衍低头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你们先过去,我等会过来。”

“好嘞。”大明收了线,领着一群人迫不及待往隔壁的游戏城进发。

他把手机放回去,又看着她问了一遍:“饿不饿?”

小姑娘睁着一双眼睛闪闪地望着他,“队长,你要带我开小灶吗?”

“你吃吗?”

“……吃。”

他又那样笑,转身走出去,“那就跟上来。”

……

开小灶的地方其实距离酒店不远,在一条九转十回的小巷子里,巷子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鹿城的天已经黑了,路灯亮着,光影从头上落下来,把徐嘉衍的影子拉得老长,苏盏跟在他后面,踩着影子,玩得不亦乐乎。

他找了一家店,僻壤安静,门口人也不多。

两人一进去,就有小二迎上来,冲他们俩作揖,“您好,吃点什么?”

徐嘉衍把菜单推给她,自己端着面前一杯茶水,慢悠悠地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看向窗外。

这里跟雅江的古巷有点像,巷子边是一条小河,清澈如斯,缓缓流淌,夜里河面泛着白光,河边路灯明亮。

徐嘉衍示意她看出去,说:“像不像在雅江的时候。”

苏盏一望出去,还真像,一条古运河,古楼倚河而建,灰白瓦墙,高大的门楼,墙壁上精巧的雕花窗户,屋檐两边挂着红灯笼,在黑夜里闪亮闪亮。

“鹿城还有一个地方更像雅江。”苏盏说。

他倒是有些意外:“你来过?”

“恩。”

“鹿城有个地方叫鹿山,跟咱们那儿的谢山特别像,全是一座座山。”

他噗嗤笑出来,“全世界的山都长一个样。”

“才不是,谢山的山顶修葺了一个环形石头,是当地一个慈善家为了纪念他爱爬山的妻子,在妻子去世后,将她征服过的每一座山都着人搬上了这样一块石头,谢山有一块,鹿山有一块,北浔的明灵山也有一块…还有很多…”

“你都去过?”

她点头,“差不多吧。”

他弯了下嘴角,“你还真挺闲的。”

她也笑笑,不说话。

徐嘉衍喝着水,又问:“一个人去的?”

“恩,花了两年时间,跨了大半个中国,有次还差点从山上掉下去,还好搜救的人来得快,不然你现在也看不见我了。”

那次真挺危险的,那年她大二,暑假的时候,下暴雨,在北方一个小镇上,封了山路。

她一个小姑娘穿着件黄色雨衣,背着个大包,就为了上那劳什子雨林山看那破石头,她定了第二天的机票回北浔,本来想着实在不行就改签,等雨停了再走。

结果在山脚下,问了一戴着雨蓑的路人,大概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热心地告诉她,大路封了,小山路还没封,说是带着她走。

她有点犹豫,问他会不会有危险,山石滑坡之类的。

那人跟她说,这也就是个雷阵雨,下一会儿就没事了,大路很快也会解封。

那阵刚好系里有个编程大赛,她怕耽搁到第二天赶不上那个比赛,于是就咬着牙心一横答应跟着那人走,结果,那人就是个混球,走到半路的时候,抢了她的手机和钱包,还意图对她做那事儿,她抵死不从,想着从山上滚下去,一了百了。

谁知道,刚好滚进一坑里。

那人倒不是真坏人,只是当地一村民,恰好撞见这落单的小姑娘,临时起了歹念,原本只想占点小便宜,吓唬吓唬姑娘,谁知这姑娘性子这么烈,就这么滚下去了,以为弄出人命来,吓得屁滚尿流就跑了。

苏盏在坑里瑟瑟缩缩地呆了一晚上,那一晚上,又冷又饿,哭了一晚,差点以为自己真就这样没了。

还好,第二天清晨,搜救队员及时找到她,把她从坑里救出来,回去也没跟谁提过这事儿,就这样自己扛了下来。

徐嘉衍手里捏着一根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拧着眉,一言不发。

苏盏见他沉默,一下子没了话头,不知该说什么,低下头开始吃饭,也不再开口。

苏盏吃两口,又看看他,不知在安慰谁:“没事,都过去了。”

他看她一眼,然后垂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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