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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时光里听过你(94)

盛千薇附和着点头,“对!等会弄好了,我们叫你,帐篷挡着,保证不偷看。”

海风很大,苏盏慢慢沿着沙滩,顺着风朝他走过去。

徐嘉衍懒洋洋地坐在沙滩上,一只脚笔直摆着,一只脚曲着,手闲闲地搭在膝盖上,很慵懒的姿势,身上的衬衫也很随性的解到第二颗。

苏盏在他旁边坐下,抱着双腿,把脑袋搭在膝盖上,侧头看他,叫他名字:“徐嘉衍。”

天渐渐暗沉下来,风愈渐大。

海风把她头发吹的乱飞,挡着了半张脸,唯独那双眼睛,清澈湛亮。

他转头看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嗯?”

他声音柔和,露出只对她时才有的宠溺,这样的徐嘉衍,所有人都没见过,用大明的话说,他是女性绝缘体,他不会宠人,所以就算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好像也是苏盏更宠他一点,在所有的外人都是这样看来,可他们不知道,徐嘉衍只有在面对她时,才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生气会嫉妒的男人。

苏盏下巴顶着膝盖,歪着脑袋,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怎么办?”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瞬间茫然,他从没想过这个答案,这种假设性的句子他从来不回答,手在她脑袋上停了一瞬,又揉了揉,“你说说你能死成的各种可能性。”

“那多了,车祸,生病,意外,也许哪天想不开,就自杀了。”

徐嘉衍把手从她脑袋上收回来,“这么一想,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浪费时间干什么?”对上她的眼睛,说:“结婚吧,回去就领证,在明天跟意外来临之前先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苏盏脑袋搭在膝盖上,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

“不愿意?”

“结婚不现实,说点能完成的。”

那天的海风真的很大,吹得苏盏差点睁不开眼,但她却能清清楚楚看清面前那个男人的表情,眼神坚定如山,远处是海水晃荡的声音。

他的手拨着她的头发,将她额前几根乱飞的刘海全部拨到脑后,手停在耳根的位置,轻轻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说:“我现在只想跟你结婚。”

“……”她被迫仰起头,看向他,眼眶发红。

徐嘉衍重重捏住她的耳垂,“还要再说一遍?”

伴随着海风,他的话音再次送进她的耳朵里,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脏。

“谁都不行,只想跟你。”

简简单单八个字。

抵过那些缠绵悱恻的山盟海誓,在岁月面前,这些终将变的不堪一击。

徐嘉衍这个男人啊。

他从来不说情话,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人心驰神往,忍不住勾画起未来。

苏盏转过头,脑袋埋进膝盖里,声音闷闷地:“结婚不行。”

徐嘉衍看了她一眼,转过头,神情淡漠,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海面上,“一直以来,我父亲对我的严厉,总让我觉得我来到这世上是多余的,后来,你出现了,你不记得了?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她依旧埋着脑袋。

“后来你走了,就连事情的真相我也是从别人的嘴里得知的,知道的瞬间其实我是惊讶的,还有点欣喜,至少不是因为不爱了,不是你说的不爱。那段日子怨你,恨你,但又希望你能回来,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你又跟韩文文说,你其实没以前那么喜欢我了,我就想,没关系,只要感觉还在,总能找回来的。”

“……”她仍未动。

他从未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声音轻轻飘飘却透着某种凉意,“刚刚你又说你要死了,问我怎么办,我要知道,我现在还会在这里?换个问题,你希望我怎么做?终生不娶?还是跟你一起去死?我能不能理解为这是你所谓的浪漫主义?”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嘲讽地笑:“你别把我想的太伟大了,我三十了,是个正常男人,有情、有欲,有想要得到的女人,会吃醋,也会嫉妒。还记不记得孙超,上次在北浔带你见过的队友,人已经结婚了,在你走后的第一年,请柬发到我手上的时候,是两个名字。”

——徐嘉衍先生/苏盏小姐。

那年,孙超在门口迎宾的时候,见他一个人来的,半开玩笑地说:“你媳妇儿呢?我可是喊了一帮老队友都赶着来看你女朋友的!”

那时他说,“旅游去了。”

——归期不定。

“如今,孩子都两岁了,我第一年去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去年去的时候,已经会叫叔叔了,敞着手让我抱,我除了抱过你哪还抱过小孩,差点把她摔了,小丫头也没哭,睁着眼睛就那么好奇地看着你。我其实挺讨厌小孩的,但看到孙超的女儿的时候,想着,能跟你生一个好像也不错,最好是女儿,还要像你,这样才疼的下去。”

“别说了,不可能会有的。”苏盏埋着脑袋,胸腔起伏,发闷道。

自始至终,她都埋着脑袋,以一种拒绝的姿态在倾听,她有她无法释怀的东西。

虽然他们并肩坐着,可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片海,就像面前这片碧蓝的海,一望无垠,探不到尽头。

就像那天韩文文说的那样,她回来的时候,幻想过许多可能,也许他已经结婚,已经有了爱人和孩子,也许还在单身,但有了不错的发展对象,千万种可能,可偏偏就是她最怕的那一种——他还在原地等她。

或许,一开始她还曾想过和好这件事。在雅江喊住他的时候,那时候心里的决定还悬而未决,他那时头也不回的离开,又让她的心尘埃落定。

人就是这样,当一件事不可能发生的时候,却会拼命去想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可当这件事真真切切就这么发生的时候,又退却了,害怕了,伴随着的许多问题就随之产生了。

她放不下苏菡。

也放不下他。

每天就在他跟苏菡中自我折磨,每天都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苏菡。

徐嘉衍。

俩小人每天打的筋疲力尽,却还分不出胜负。

这是一道要命的选择题,她每天的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太阳穴总是一抽一抽疼,现在,连药物都无法缓解。

她把这些说给徐嘉衍听,声音哽咽,几度说不下去,用力咽了咽嗓子才能把话说完全。

“你别等了。”

他静默。

夜已经完全沉了,夜空仿佛一张漫天的星图。

“嗯,你别哭了。”

他说完起身离开了,几乎是头也不回的,一如三年前。

眼泪被风干,脸上都是泪痕,苏盏还在发愣,盛千薇跑过来,“吃饭了,盏盏。”

她淡淡嗯了声。

“你们吵架了?”

“没。”

“大神走了。”

苏盏抬头去看,沙滩上已经没了那道高大慵懒的身影。

……

那晚的谈话仿佛真的是一场终结。

那晚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徐嘉衍,片场永远都是大明在奔波,盛千薇跟大明打听,大明哼哼唧唧地说:“老大出国了,暂时不会回来。”男人似乎在感情上抽离的永远要比女人快,从不拖泥带水。

片场第四天,沈星洲来了。

盛千薇躲都没地方躲就被人直接拎了出去,连南初都瞧出了两人的端倪,“孩子爸爸?”

苏盏点点头。

南初笑:“这小丫头不错啊。”

盛千薇被沈星洲拎到车里,后者冲她横眉竖目:“你闹够了没有?”

盛千薇冷哼一声:“谁跟你闹了,你别烦我,刚刘导给我弄一角色,我还有戏要拍呢!”

沈星洲直接黑线:“就你这身板还拍戏,导演眼睛瞎了吧?!”

盛千薇往他身上踹:“我这身板是不如你身边那些个十八线女明星,行了吧?滚蛋吧你!”

沈星洲皱眉,发现自己几时开始与这小丫头竟然这么难沟通了,调侃道:“哎哟喂,吃上醋了都,咱俩当初不是说好了吗?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你这跑这么远,是要过还是散啊?”

盛千薇一挥手,“散吧散吧!”

沈星洲不说话了。

盛千薇又踹他一脚,“我说赶紧散,老娘不想跟你过了,行么?”

“闹脾气还是认真的?”

她撅着嘴:“认真的。”

沈星洲点头,“行,那就散吧。”

盛千薇从车上下来,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往车门上踹了一脚,“滚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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