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古代贵圈(262)+番外

同晋王一道离宫的,除了这次平叛功臣裴九思,还有陈俨。

三人行至门口,晋王忽停住步子,转过身来,同陈俨道:“我如今立场,不大方便去陈府做客,替我向你父亲问个好。”

陈俨面有淡笑,低头应了一声,便再无他言。

晋王见他如此反应,唇角动了动道:“若有机会见到贾志敏,也替我问个好。”

陈俨又回了一声“好”,随即又道:“天黑路远,王爷慢走。”

晋王闻言笑了一笑,这才转回身,大步往马车那边走去。

待他走后,裴九思眯了眼道:“我只知晋王以前为了个女人同你父亲生过嫌隙,如今看来却是不像啊。”

陈 俨并没有回他这个问题。晋王何等聪明寡情,而陈懋又何等理智,心都冷得像寒月雪的两个人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做出这样争于意气的事?贾志敏一介女伶,当 年借晋王势力在京城混得如鱼得水,其实也不过是晋王一颗棋子,游走于权贵间,既是交际花,又是明处最好的眼线。

只可惜这样的女人,却也有不理智的时候。心稍微有了点偏向,便被抓了弱点,以至于当年陈懋借此将在京城自由逍遥的晋王赶回了封地。

外人看着只以为是权贵为了一介名伶而生嫌隙,但其中角力,清楚的人却少之又少。这其中又有多少是圣上授意,更是不得而知。

陈懋之后默认了与贾志敏不清不楚的关系,但陈俨知道,除却兴趣相通的部分,更多的其实还是交易。此后贾志敏一路富贵,再不必攀附某个人而活,是上苍给她的机会,也是她的选择。

世事总比看到的部分,要复杂难说一些。

裴九思似乎是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他问了陈俨一个思索了许多天也不得正解的问题:“捉拿端王那日你最后为何要那样做?”

“你 当时已全无理智可言,为给裴家留一支血脉,只想着替段书意保守秘密让他离开。但当时那么多部将在,几十双眼睛盯着,你那样做便是自掘坟墓留人话柄,说不定 将来连我都会被牵连。所以我必须让人将段书意带走,至于后来他有通天本事能逃走,便是你我所料不及的事。这样一来,没人好指摘。这手段虽卑劣了些,但这份 自保私心,希望你能给予理解。”

陈俨寥寥数语,将那日的事已说了个明白。

可裴九思却认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陈俨那天让人将段书意关起来,在里头待了有足足一个时辰。那时段书意应当刚从药效中恢复,陈俨与他聊了一个时辰,应是说了不少。

裴九思更愿意相信,这不短不长的时间内,陈俨与段书意可能达成了某种交易。他当时已清楚自己这位族弟冒充段书意一事,心惊之余却也担心这场叛乱从头至尾可能是由他设计。若是这样,那他手中的秘密,与触角所及,恐怕十分惊人。

一个人知道得太多做了太多,很多时候都是祸事。

他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这位族弟于君国而言,的确是……有罪的。

就在裴九思艰难地在家国公私之间想要做出选择时,陈俨已拿了他想要的东西出了那间斗室。

陈俨只说:“裴将军平叛辛苦了,我请你喝茶。”

再然后,部将来报,说段书意跑了。

裴九思下令去追,陈俨却说:“让他死在平羌江不也很好么?反正他也活不久了。”

于是军中都传,说那个人跳平羌江死了。

裴九思对此事未再说过一句话,他重整军队,押解着叛军一路回了京。

抵京时烈日炎炎,已是盛夏。

时节是很奇怪的,一圈又一圈地轮回,每一年都是一样。变化的,大概只有人与事。

今年夏天迎他归来的,是圣上隆重的贺礼及嘉奖。但裴九思心是虚的,虽知道皇帝这样做是为了向天下表达强硬的立场,可他放走了这场叛乱中的始作俑者——他的族弟,所以心中一直忐忑。

陈俨悄无声息回了京,未受礼也未受褒奖。裴九思只听说他那日进宫留了许久,之后便一头扎进尚书府闷睡了好几日,谁也不见。

裴九思今日是第一次回京后见到他本人,且是在皇帝所设的晚宴上。席间陈俨几乎不说话,仍旧蒙着眼,只闷头吃东西,好似饿了几天几夜一般,皇帝也由得他去,甚至让内侍给他案上多添了一些吃食,其中纵容谁都看在眼里。

自古以来,君主对有价值的人才予以宽纵。那么陈俨手中,自然有值得被器重的筹码。裴九思一介武人,心思虽粗了些,但这点还是能想得明白。

或许陈俨手中的筹码,正是从段书意那里换来的。端王已败,可朝中密线遍布,要清理干净,耗时又费力。段书意狡黠爱玩,能给到陈俨的部分,恐怕也十分模糊。

上一篇:荆山之玉 下一篇:两袖清风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