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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旅人(83)

宗瑛如实回:“不,我外婆住院了。”

大姑乍听她外婆回来,先是一惊,立即打探:“你外婆哪天回来的?怎么突然住院了?”

宗瑛不想和她讲太多,敷衍答了一声“上月底回的”就推脱有急事匆匆走了。

大姑本还想揪住她再问一问,没想她溜得太快,喊也喊不住。

宗瑛去粥店的路上途经移动营业厅,刚刚上班的前台柜员哈欠连天,见她进来,打起精神问:“您好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宗瑛从钱夹里抽出身份证递过去:“办张新卡。”

“号码随机可以吗?”、“可以。”、“麻烦选一下套餐。”、“第一个。”

前台柜员递新卡给她,紧接着又推过去一张促销单页:“需要新手机吗?现在有优惠活动,绑定新卡可以每个月返话费的。”

她不过是尝试推销手机,宗瑛立刻答道:“好。”

前台柜员没想到这么顺利,麻利给她办完购机手续,起身取了新机给她,只见宗瑛埋头打开包装,翻出换卡针,置入新卡,轻细咔哒声后,长按电源开机。

完成机器注册,她迅速拨了个电话出去,那边无人接听,传来语音提示让她留言,她说:“章律师,如果有事请暂时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随后她又打给薛选青,但系统提示关机,大概是没电了。

宗瑛看一眼时间,距早六点已过去三个钟头,玻璃门外阳光热烈,蝉鸣声藏在法桐叶里。

她推开玻璃门去隔壁粥店买早饭,大姑提了一只果篮进了外婆病房。

外婆以为是宗瑛回来了,支起身,看到的却是宗瑛大姑。

大姑放下果篮,摆出一副关切面孔问道:“听说您病了,大家亲戚一场,我于情于理也该来看看的,现在感觉好点了伐?”

不速之客也是客,多年不见,外婆也无心闹僵,为维持场面上的和气,回了一句:“我身子骨还算硬朗,不劳挂心。”

大姑坐下来:“宗瑛是去买早饭了吧?”

外婆说:“不清楚。”

大姑便讲:“她做事情怎么总这个样子?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刚刚在外面碰见我,话还没讲完,人就跑得没影了,总急急忙忙的不晓得在忙什么,平日家也不回,整天扎单位,宗瑜出事故住院两个月,她这个阿姐就来看过一两次,一家人之间怎么能冷到这个样子呢?她姆妈离开这些年,我们都很关心她的,但她就是跟我们不亲,不过外婆你的话她总归是听的,请你好好讲讲她,不要闹脾气一样随便抛股份套现,要是缺钱用同她爸爸讲就好了呀,现在家里面都不晓得这个事情,闹得很被动的!”

她说着打开手机看股价,讲些什么“那可是她姆妈留给她的,居然说抛就抛了,她哪能这样做事情呀,外婆你讲是伐?”

外婆听她讲到这里,已经清楚她来的目的——

假借关心的名义,实际是希望自己能对宗瑛进行管教。

外婆不懂什么股份,也不想插手宗瑛的决定。

她不吭声,希望对方讲完了就识趣地离开。

可这时大姑却突然接起电话,讲:“庆霖啊,你到哪里了?对呀对呀,我已经到医院了,现下在宗瑛外婆这里,外婆住院了,我过来看看。你也要过来?好,1014,26床。”

外婆面色遽变,大姑察觉到外婆的排斥和介意,只当是自己刚刚提到了严曼的缘故。

大姑想了想,脸色沉了些,语气也放缓:“宗瑛外婆啊,当年小曼的事情……处理得的确是不够周全,一会等庆霖来了,让他同你道个歉。”

外婆听了这话,喉咙口似哽住一样,好半天才讲出一句:“已经是了结的缘分,还是不要再提了。”

这态度已经是强忍的和颜悦色,大姑却道:“不不不,该道歉的还是要道歉,毕竟事情最后发展到那个地步谁也不想,要是当年小曼和庆霖没有闹离婚,庆霖假如再包容小曼一点,小曼大概也不会想不开,个么说不定现在也不是这个样子了,你讲对伐?”

外婆双手抓起被单,皱巴巴的手背上一根根青筋凸得更厉害:“是吗?”

大姑并未意识到哪里不妥:“我没有讲小曼的不对,我是讲庆霖嘛。”这话贸一听是主动揽错,实际却是另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撇清,且看不出其中半点真心实意。

外婆看大姑嘴角扯出笑,顿时脊背肌肉绷直,额颞血管突突猛跳:“我讲不要再提了。”她深吸一口气,手里被单攥得更紧:“小曼已经走了,道歉又能如何?至于阿瑛——她已经成年,她的事情她自己负责,小曼留给她的股份,她有权自己做决定,你、我,还有那些不相干的人,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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