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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子(77)

许稷什么话也无法说,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而千缨见许稷太可怜,只好抹了抹眼泪闷声不吭去给她拿必要的东西。

门外的王夫南听里面哭声暂歇,这才迈开脚步离开了许宅,径直往公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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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露了脸,阳光虽惨淡,却仍有那么一点点温度。

王夫南坐在陈珦公房中,捋起袖子来默不做声将肘上及腿上的破皮撕掉,又勾过药膏盒子,蘸了些抹在伤处,末了熟练拿布带包好,抬首恰看见走进来的陈珦。

陈珦拿了新衣裳来:“我的衣裳你穿都太短了,这是问我妻兄借的。”说着往案前一放,探头瞥瞥他的伤:“你没大碍吧?”

“能有什么大碍。”王夫南放下袖子,轻描淡写伸手翻了翻那衣裳:“若我有换洗衣物,绝不穿人穿过的。”

“不用嫌弃啦,我妻兄是郎中,极爱干净,何况这衣裳是刚做的还没穿过。”陈珦说完话锋陡转,“明府如何了?”

“就那样,腿折了,不养上数月好不了。”他说着顿了顿,“你去寻个手艺好的木匠,做个轮椅给他,他那性子总不可能一直卧床。”

“十七郎所想真是周到。”陈珦赞道,又想起先前他寄来那信,遂发感慨:“十七郎对这位从妹夫倒很是在意,是以前有甚么过命交情吗?”

“算是吧。”王夫南敷衍回道。

这时吏佐祝暨忽冲了进来,手中端了一碗红褐色的汤药:“少府,姜汤好了!”

陈珦接过那姜汤递去:“这么冷的天,淋了那么多水,又火场里走过,会受凉的,十七郎喝一碗吧。”

王夫南说话已带些鼻音,大约已经受凉,但还是端过碗,一饮而尽:“多谢。”

日光蹑足往西行,公房内火盆温度恰好,陈珦不急不忙与王夫南说着这一年来的事,王夫南便只沉默听着,也不插话。

陈珦口中的许稷,是他认识之外的许稷,但他也不觉得意外。

她目的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官。这一点,已十分难得。

黄昏悄然走近,公房内一片晦暗。陈珦点油灯时,王夫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告辞。

陈珦亦跟着起身,送他出门。

出了房门,王夫南却示意他不用再送,陈珦便停在原地,看那身影孤单单走出了公廨堂屋,走进暮色中寂静的庭院,越来越远。

仍旧是日复一日的落寞与无所谓,外人眼中所看到的光彩,又有几分是真正的王十七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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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因许稷说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千缨为此而急得团团转,在后厨待了近一个时辰,也没想好要给她做什么吃。

初潮对于许稷而言,是无休无止翻天覆地的痛,痛到后来只剩麻木,终于摊手舒眉接受,呼吸也平静下来。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有人于黯光中走进来。

许稷偏头,认出那身形。

王夫南在榻边坐下来,熟练地伸手去探她额头,一层冷汗,连周边头发也湿透。

一定很难受罢?

但她也没有皱眉。

他忽然俯身,许稷骤然闭眼,只觉他额头贴上自己额头,那一霎便察觉到了烫意。

他烧得很厉害。

“听副将说你前后两次进了火场,可有碍?”她开口,声音虽低哑,却终于说出了完整的句子。

“没甚么事。”他很自然地贴近她,闭眼安静地说。

许稷没有多余力气推开他,就随他去。

他说“没什么事”时,她分明已嗅到他身上药味。

她仍低哑开口:“你很累吗?”

他带着浓浓鼻音回道:“恩,是有些累。”因头脑太沉,他甚至放弃了用手肘支撑,上身沉下去,头埋进她肩窝,求索那微弱的托慰与温暖,用来安放数月以来的疲惫。

许稷没有出声,睁开眼便可见床帐上的隐暗纹路,自成体系地交错覆叠,却莫名其妙地好看。

被沉甸甸的身体压着,她能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

他与千缨一样炽烈,掏心挖肺的本事甚至更高一筹。

可那心太烫太真,许稷不敢去接。

作者有话要说:

千缨V:三郎别怕!我马上到!

☆、第37章 三七三镇分

夜幕沉沉覆下,房中未掌灯,一片阒寂晦暗中,呼吸声交织,彼此各沉梦境,无人说话。

细碎脚步声由远及近,至门口,那人调皮抬脚轻踹开房门,又腾出一只手来将门关上,摸着黑走到案前将食盘放下,小心翼翼地掌起了灯。

一星火苗瞬时窜了起来,室内终于有了光亮。千缨复端起食盘,扭头看向床榻处,看清后陡然睁大眼,惊道:“甚么人!”她霍地放下手中食盘冲过去,揪住那人衣裳就将其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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