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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账(11)+番外

白敏中先是被那开门声一吓,随即却又愣愣看着来人,半天吐出两个字:“掌……柜?”

张谏之瞧了一眼屋内,匆匆掩鼻,一言不发地将她拖出来,神色却冷静得不得了:“赶紧走。”

白敏中陡然回过神:“掌柜怎会突然来这儿……”

张谏之拖着她一路走到拐角处,瞥了眼那酒担子面色寡淡道:“我昨晚分明说的是青田酒,你带出来的是十年陈。”他似是还有些怪她:“你不是识字、自诩记性还不错的么?”

白敏中被他这般冷静的样子给镇住了。

张谏之挑起那担子便往外走。白敏中这才回过神指着后面那屋子道:“宋秀才死在那屋子里了,都已经臭了……不管么?”

“不想多事就不要管。”张谏之头也没有回,语声仍是冷冷:“方才有人见你过来么?”

白敏中摇摇头说没有。若有人知道……那便只有那只冰冷的手了,等等,那到底是不是手她还不清楚,且她在这地方居然连一只阿飘也没见着,尽是些不入流的小东西。

啊今日真倒霉,她有些难过。

两个人已是出了门,白敏中将那门重新关好,很是郁闷地跟着张谏之往客栈走。天色已全然黑了,两个人互相不说话,听了一路夏末夜晚的虫鸣声。

白敏中脑袋沉沉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哑哑地跟前面的张谏之说:“掌柜,宋秀才是四五日前到店里定酒的是么?”

张谏之回头看她一眼,不由蹙了眉,没回她,只说:“你现下别说话。”

她这会儿是看不见自己身上爬着的东西么?话说多了伤元神。

所幸他来得及时,不然这丫头今日指不定都回不去。说起来也当真命大,若不是她稀里糊涂拿错了酒,阿堂下午又心血来潮去酒窖盘点,他兴许都不会过来。

当方才他进了宋宅,一路往里,才离奇发现周遭事物竟都与昨夜梦境重合起来。想来白敏中也是被什么东西拽进了一侧屋内,才被吓成这个样子。

张谏之想起来,心中也是沉沉。

好不容易到了客栈,他放下酒担子,板着张脸回头挡住了白敏中:“你不要进来。”

阿堂瞧见掌柜在门口语气这般凶地与白敏中说话,当是他责怪白敏中送错了酒,幸灾乐祸地想着——哈哈哈,你也有被掌柜训的时候。

白敏中被他这语气吓得不轻,站在门外动也不敢动。张谏之转身便去后院伙房取了盐罐,在她脚边洒了一圈,搁下盐罐,低头瞧了眼白敏中,淡声命令道:“眼睛闭起来。”

白敏中依言照做,那边阿堂看着都愣了……掌柜在玩什么鬼把戏?

只见张谏之提起脚边酒坛子,匆促说了一句“得罪了”便朝白敏中泼去。

阿堂手里的抹布都吓得掉地上了,掌柜、掌柜这是在罚人么,好残忍……

白敏中也是被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张谏之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将空酒坛放下来,看着周身湿淋淋的白敏中,上前抱了抱她,拍拍她后背,安抚似的小声说:“没事了。”

白敏中睁开眼,复闭上,十年陈果然烈酒,辣得她眼睛好疼……

张谏之迅速松开手,语声淡得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进来换身衣裳罢。”

白敏中打了个喷嚏。

她好像病了。但陡然间,却觉得全世界都消停了。

她的眼睛自然也有“看不见”的时候,自懂事以来,她便一直觉得这样偶尔的失灵是难得的幸福事,虽然这意味着……她不是病了就是糊涂了。

只要生病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都看不见了呢……

她糊里糊涂地洗漱了下,换好了干净衣裳,刚要推门出来,却见张谏之便站在门口。

张谏之进了屋,道:“若有人问起来,你便说没有去过宋宅。”他见白敏中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无可奈何地丢了一块干手巾过去,示意她擦干头发。

白敏中点点头,琢磨了半天又道:“掌柜,宋秀才腐烂成那个样子,至少该死了一个月了罢。可是他怎会前几天到店里来定酒呢……难道……”

张谏之浅吸一口气,背过身去,仍是从容非常:“都有失误的时候。”

他话音刚落,那边阿堂在外喊道:“掌柜掌柜,刘捕快来了!”

☆、【零六】

白敏中听闻外头来了捕快,连忙停了手上擦头发的动作,看着张谏之发愣。

张谏之却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待着别动。”他说得轻描淡写,转身便开门出去了。

刘捕快在客栈前堂绕了一圈,瞧见张谏之过来了,脸上露一笑:“哟,张掌柜忙啊。”

“托各位大人的福。”张谏之不急不忙走到柜台前,将账簿收起来:“不知大人要吃喝些什么,小民必双手奉上。”他脸上虽无谄意,嘴上这话说得却将对方捧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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