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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账(153)+番外

白敏中被她这么一打击,底下的字写得更糟糕。一来因为记账的关系,她更习惯写蝇头小楷;二来程苇杭的这支笔实在有些难掌控,她觉得很紧张。

难怪祖父要叮嘱她好好练字,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不成?可她还是不争气地被祖母嫌弃字丑了……

这时张谏之恰好走过来,程苇杭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小声嘀咕道:“教成这个样子,是有多不负责任。”

白敏中忙小声辩解道:“是我资质差、我资质差……”

程苇杭抬手就拍了一下她脑袋:“我程苇杭的孙女可能资质差么?”

白敏中摸摸头。

张谏之却站在一旁淡笑,从容回道:“徒弟知道了,以后会好好教导的。”

白敏中苦着一张脸连忙搁下笔,投奔张谏之这个救星去了。

张谏之笑着握过她的手,与程苇杭道:“祖母要喝茶么?带了一些海国的茶叶过来。”

程苇杭抬头看看天色,这会儿风渐渐大了起来,也不宜在外头待太久,遂吩咐侍女将桌子收了,自己径自往茶室走。

张谏之携白敏中一道过去,待走到茶室门口,张谏之才忽然停下步子,俯身微笑着对白敏中道:“茶叶放在包袱里了,你去卧房拿过来罢,我与祖母说一些事情。”

白敏中忙点点头,转过身就往卧房去了。

侍女给他们安排的卧房在东南方向,白敏中推门进去,还没看到包袱,便先瞧见了铺在床上的那身衣裳。

那身绯衣,她曾经在东海府的张宅试穿过,记得当日连一双配得起这身衣服的鞋子也没有。

她目光往下,看到床下放着一双鞋子,搭这身衣裳真是绝配。

张谏之竟然连这些都带到丰泽来了吗?这身衣服当时分明是被她收进柜子里了呢……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换上这身衣服。

但她在换□上这外袍时,忽然意识到袖袋中还装着中午张谏之给她的小瓷瓶。她立时将那只瓷瓶取出来,转了个方向,盯着瓷瓶底的一枚肖形印蓦地愣了一下。

……怎么会呢?

只属于祖父的这枚肖形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瓶药,难道是祖父留下的么?可为何要留这样的一瓶药?

☆、七八

祖父为何不直接交给她?这当真是补气的药么?白敏中盯着那瓶子琢磨半天,觉着并不像那么一回事。她闭眼回忆了一下临近中午时张谏之的神情以及卢菡临走时说的话,看起来两个人似乎都有话要对她说,但最终都咽下去了。

跟她关系罢?一定是的。

但白敏中这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名堂来,遂匆匆忙忙将瓶子塞回衣服袖袋里,换上那身绯衣,又迅速找出茶叶,往茶室去了。

程苇杭有一句没一句地问张谏之一些事情,见孙女换了身衣服进来,眼前亦是一亮。好看的确是好看,但这身衣服……看起来实在太像喜服了。这桩事看来当真定下了,成双的指环,预备好的喜服,还有张谏之笃定的态度。

白敏中将茶叶取来后交予侍女,侍女沏完茶,程苇杭随即又让她准备些酒菜,特意强调了要丰盛一些。

侍女起身去准备,程苇杭则简单称赞了一句茶叶不错,便转移了话题。她看一眼白敏中,与张谏之道:“这孩子除我之外也无家人了,若她铁了心将来跟着你,我作为长辈也好做个见证。”

张谏之回:“自然是如此。”

“至于那些俗常礼仪,你们自己看着办罢。左右这地方荒僻,就算要请友人前来见证,似乎也无人会来。心到了即可,不用太刻板了。”

程苇杭说完淡淡看了一眼窗外,清净的庭院里只有风过。

她搁下茶盏,看看对面坐着的晚辈,也不由想起年轻的时候来。想那时候,周遭寻不到知心好友,不论是她还是白子彦,好像生来都是孤独的,不容易结交朋友,也总是不关心身边的事,与同龄的人合不来,总是有自己的心思。

于是就连婚宴,连个能邀请的朋友也没有。

虽有遗憾,如今想想,却也没什么不好。不需要应付人情的人生,也许更简单,只是似乎……在关系错综复杂处处有勾心斗角的这个纷繁人世中,孤独得有些无聊了。

对面坐着的晚辈,应当也是差不多的境况罢。

不追逐热闹,没有可以胡天海地的朋友与应酬,偶尔孤单,却也自得。

喝茶谈天,时间却也过得很快。茶室很快被夕阳笼罩,微凉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一片昏黄。

程苇杭起身道:“该用晚饭了罢——”她瞥一眼白敏中:“这时辰必然已经饿了?”

白敏中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跟着站起来,暮光打在她的绯衣上,更显得那颜色夺目。张谏之起身站在她旁边,看着看着有些走神,清瘦的面庞上喜悦之余又闪过一丝丝的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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