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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账(2)+番外

白敏中却以为这是个谬论。

她家里世代算命,每辈都要出几个通阴阳的。然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她那些做了灵媒、专给人算命的长辈们,悉数都因此折了寿,全是短命的。

白敏中故而改了行。

天下如此大,她朴素的愿望也不过是谋一份能饱肚的营生,且不至于早早送命。

以她的道行,能看出张谏之的命是很长的,故而那些说张谏之身体很差会让姑娘守寡的说法其实没什么道理。

但张谏之确实是有毛病的,白敏中第一次见他瞧出来了。可她不能说,也不能问,就怕泄露了天机自己会遭横祸。

哎,她到底是个胆小鬼啊。

——*——*——*——*——

入了夏,双桥镇进了梅雨季,淅淅沥沥的雨下个没完,有时候半夜忽然就一场暴雨,早上醒来院子里一塌糊涂。

白敏中这日还在睡觉,忽然听得“哗啦”一声,她觉得自己被埋进去了。当然——好疼啊。

这破屋棚竟然在连绵阴雨的淫威之下,很没出息地塌了。

白敏中当真是倒霉透顶了,大半夜下着雨,隔壁屋子厨工大荣和小二阿堂肯定睡得死死的,都没人来捞她。白敏中好不容易从塌掉的屋棚底下爬出来一点儿,看到一只脚便伸手抓了上去:“掌柜……”

张谏之只说了一句:“别动。”

外头还下着暴雨,电闪雷鸣特别唬人,张谏之好不容易将她从一堆废墟里捞出来,自己也已是浑身湿淋淋。

那边屋子里的两只肥仔却还是睡得死死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张谏之瞥了一眼那边屋子,也没打算吵醒他们,只同白敏中道:“今日楼上未住满,你且换身衣服上去找屋子睡会儿罢,明日一早还有活干。”

张谏之已是转了身,白敏中回头看一眼一片狼藉的屋子,犹豫了会儿说:“我……没有干净衣裳穿了……”

张谏之恍然,说:“你先上去罢。”

白敏中缩着脖子,回了前堂,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找到最西边一处阴冷的空屋子推门进去了。

这夏日夜晚居然会让人觉得冷,她找了干手巾擦擦头发,见地上湿嗒嗒的,又有些愧疚。等了好一会儿,白敏中才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的轻微脚步声。张谏之抬手敲了敲门,只道:“衣服放在外头了,热水不多,将就着用罢。”

他也未进屋,说完便走了。

白敏中开门将那盆热水端进来,简单洗完换上张谏之的青布袍子,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掌柜那破身子骨有没有被淋坏,虽然他命长,可一直小毛病不断地熬着也挺痛苦。

白敏中睡不着,索性起身,悄悄将屋中及走廊和楼梯上的水抹干净了,这才回屋躺了半个时辰。

她有些小磕伤,但不碍事,便也不去管。天蒙蒙亮时,她又下楼干活,但张谏之的袍子到底嫌大,她穿着有些四不像,被厨工大荣撞见了,说:“呀,你穿掌柜的衣裳啊?别糟蹋了,赶紧问阿堂去借身换了。阿堂虽然胖但个子矮啊,你穿他的应当也不赖。”

那边阿堂正在帮着揉面团,闻言也没不高兴,只说:“你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啊,这屋顶都能塌下来,还就砸你一个。得了得了,瞧你那可怜的样子,我屋里衣裳随便翻件去穿穿罢,记得洗干净了还我啊。”

太阳冒了头,白敏中换了衣裳站在院子里看了半晌,当真是一片狼藉呢。

这几间屋子盖得简单,封顶的时候棚子一搭,草草了事,况且时间也久了,难免脆弱。初时张谏之为省钱,将店面盘下来后也没打算在这后院花工夫,没料今日却酿成了这般悲剧。所幸这几间屋子的顶不是连在一块儿的,不然要塌大家一块儿塌,没地方住得跟着楼上客人抢屋子了。这像话吗?

——*——*——*——*——

白敏中在楼上客房住了两日。到第三日,还未入暮,楼上屋子便已是满客。她自然不能与客人抢屋子,晚上都收拾停当后,她便自己拖了张席子,打算在一楼大堂打地铺。

张谏之还在柜台前核账,见她将席子拖进来,便问道:“你要睡这里么?”

白敏中点点头。

“若半夜客人下来,会被吓着的。”张谏之不急不忙收了手中簿子,语声一如既往的淡缓:“我房里还算空,你若睡觉不打呼噜,便去那屋子打个地铺罢。记得地上铺个垫子,这天气着了凉难好。”

白敏中便又拖着席子原路折回,一路拖到了掌柜的屋子。

张谏之屋子里的确很空,能收起来的东西绝对不会暴露在视线范围之内。

白敏中给他算过,这个人不是在军营中待过,便是出身军队家庭,总之,他之前二十五年与戎马疆场脱不了干系。所以——这种将东西都收起来的习惯便是在军队里养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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