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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账(30)+番外

白敏中坐在床上皱皱眉,只听得张谏之回了一句:“请回罢,我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不想再见你了。钦差大人已在双桥镇逗留了太久,为免耽搁行程,还是速速启程罢,何必在这里说些无用的话。”

白敏中听他这样说话,便能在脑海中描摹出他的表情来。

一定是寡着脸,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从容不迫,懒得与谁有纠缠。想着想着她忽然笑了,然后……又打了个喷嚏。

屋外渐渐安静了,不一会儿,取而代之的便是噼里啪啦的雨声。这场雨来得很急,带着秋凉,很冷。

张谏之回了屋,他低头咳嗽,却竭力忍着。走到床前,将鞋子脱下来,却见眼前有一双脚。

他缓缓抬了头。

白子彦就立在他面前,面带微笑地淡淡开口:“从枉死城逃出来,看样子染了一身毛病,养不好了吗?”

张谏之几经辨认,这才发觉眼前之人是当时救他的那位老夫子,可似是……要比那时看起来年轻得多。人世间的时光无法倒流,于是,他果真……已不在人世了吗?

他强压下肺部的不适,白子彦却淡笑道:“咳嗽不必忍,强大的意志力对于以前的你兴许还有用,但眼下难道还用得上吗?真是糟糕的坏习惯呢。”

说着,他便喂了一粒药丸给张谏之,迫他服下后,轻拍他后背,这才缓声道:“魂魄不全并不能撑太久,得将那少掉的一魄从枉死城捞出来才算了事,可我帮不到那么远。”

“先生当初为何要救我?”

白子彦却没有回他,他缓缓直起身,宽袖几可委地。屋中只亮了一盏小灯,光线微微弱弱,白子彦往那边瞧了一眼,只轻描淡写道:“你死过一回,心中却仍旧有过去的执念放不下。这股执念经由你强大的意志力克制,如今已是非常强大的力量。我只是想看看——”

白子彦转回头看着他:“这样的力量是如何发芽如何茁壮,又会怎样被化解。而且——”他略略望向窗外:“能从卞城王的枉死城中逃出来,你本事很厉害,所以我很好奇。”

张谏之看着他不言声。

白子彦忽地笑了:“我知你并不信我这一套说辞,唔,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觉得你与敏中有缘分,只是希望你能让敏中多吃些,不至于让她饿成这般瘦巴巴的模样。这样的世道里,连个知冷暖的亲人也没有,不是太可怜了吗?”

“我知道。”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哦还有——”白子彦将走又转身,“叮嘱她好好读书写字,这丫头算术这般好,可不能被荒掉了,怎么也得有一技之长傍身。”

隔壁屋子里睡觉的白敏中,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唔,有什么人在念叨自己么?

这一夜雨下得又急又大,天亮前雨竟停了。推开窗天空碧蓝如洗,是典型的秋天的天气。

白敏中刚爬起来,揉了揉眼,便见屋子里堆了一摞金条。她吓一跳,又揉揉眼,走过去细看看,慌忙跑去了张谏之的屋子,喊他来看。

张谏之瞥了一眼,若无其事道:“蔡琼送来的辛苦钱罢,收起来罢。”

今日恰好是宋秀才灵柩下葬的日子,一切好似归了位,诸事均已妥当。可白敏中右眼皮却跳得十分厉害,总觉得这一切还没有完。

已陆陆续续有客人前来吃早饭,她去前堂帮忙招呼,忽听得有一人道:“听说城西花街昨晚有个鸨母死了,我可听衙门里的人说那鸨母与宋秀才有关系的,还有个什么儿子!还有更离奇的,说是衙门抓了个疑犯,关进牢里面,这么大一个活人居然没了!闹鬼了不成!”

☆、【一五】

白敏中听人议论着,却也不上前插话多事。昨日在茶铺里,她远远瞧见那鸨母的身影,便觉得她活不久了,却没料走得这样快。

鸨母走了后,那位独臂的顾开春怎么办?自己的养母过世了,会离开那间妓院独自生活吗?一下子有了那么大笔的财富,独自开始可能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敏中继续埋头干活,好不容易忙完早上这一阵,上楼收拾屋子。她记得昨晚客栈西边并未住人,张谏之却叮嘱她最西边的一间也要打扫。她想来想去,大约是那屋子给叶代均住过了?可她前脚刚踏进去,便看到屋里一堆脏东西,弄得人视线都模糊了。

这位叶军师如何这么能招不干净的东西呢?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随身带刺桂叶,寻常人谁用得上啊。白敏中挥了挥手,咳嗽着关好门出来了。

她匆匆下了楼,打算找张谏之帮忙,然找遍了客栈,他却不在这里。

咦?出门去了?

大荣见到白敏中,喊她过来烧火。白敏中还惦记着那一屋子脏东西,烧个火也心不在焉的。火候没把握好,大荣烧菜烧得直跳脚:“喂,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要大火大火,你耳朵被鬼吃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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