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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账(6)+番外

白敏中手脚匆忙地将纸元宝全丢进竹篓子里,又奔去前面干活。

梅雨季结束之后的夏日才真正开始热起来,大太阳晒得人发昏,哪怕是到了傍晚,余热仍旧袭人,吃个晚饭都满身汗。

大荣煮了一大锅绿豆粥,凉了之后给店里客人一人送了一碗,最后剩四碗,大家当晚饭吃。

白敏中吃得很快,张谏之过来时她已经吃完了。他站在伙房门口只瞧了一眼,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声:“你将我的那份也吃了罢,我没有胃口。”

大荣在一旁瞪眼,待张谏之转身走了,这才戳戳白敏中:“掌柜凭啥对你这么好啊,你要给他当媳妇儿吗?”

白敏中端起那碗粥往后退了退,转过身吃起来。

大荣“啧啧”两声:“吃那么多有什么用,不长肉又不长个儿的,白搭。”

白敏中不理他,迅速喝完粥,眼见天黑,便拎了竹篓子,开了后门跑出去,拿了火折子点了火,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便将那一篓子纸元宝都化了去。傍晚风不算大,但灰烬很快便被卷了上去,在空中不断盘旋着。

她蓦地一回头,只见张谏之站在后门口看着她,吓了一跳。

她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拎起空篓子。张谏之道:“化给家人的么?”

仍旧是无悲无喜的老样子,却看得白敏中有些发憷。

白敏中摇摇头,老实说:“一个朋友……”

至此,张谏之便也不多问,偏过头咳了两声,说:“进来罢。”便转身进了院。

——*——*——*——*——

兴许当真是那块桃木床板的关系,蔡琼之后竟再也未出现过。白敏中想,也可能是这小子拿了元宝回去逍遥了,便不再来了罢。

真好啊,终于消停了。

然而,张谏之却没缘没故地突然病倒了。他的确常有病痛,可像这回一般来势汹汹倒不曾有过。

平日里也没见张谏之干什么活,可他这一病,却发现客栈简直乱套了,每个人每日都在忙,忙得焦头烂额却还是乱糟糟的。

白敏中多了一项任务——给张谏之熬药送饭。半夜睡着,有时候会被他的咳嗽声吵醒,白敏中便坐起来,小声道:“掌柜,你要不要喝水……”

张谏之从来都是一口拒绝,导致白敏中深更半夜都不敢与他说话了。

于是白敏中只好一边听着咳嗽声,一边辗转反侧,接连几夜没有睡好。

这日清早,她刚起来,张谏之便喊住她,慢吞吞说着:“这屋子里有病气,你晚上还是去楼上找个空房间睡罢,毕竟白日里还要忙一整天,睡不好没有精神做事。”

白敏中窥见他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似是十分难熬,就连方才说这番话,好像也用了很大的力气。

“掌柜……你很难受么……”

张谏之一阵猛咳,示意她赶紧出去。

白敏中便只好依言离了房间。她在外站了会儿,却没有办法。以她的道行,暂时还没办法帮张谏之这样的人。

要说张谏之也本事,看上去难受得不行,却也扛得住,说明性子不娇贵,开这客栈之前估计也吃了不少苦头,白敏中很佩服这般有故事的人。

眼见着七月十五就要到了,院子里那三间屋子也盖得差不多了,那泥瓦匠嘀咕道:“我总觉着你们这儿阴气贼重,要不要请个风水师傅来瞅瞅啊?”

白敏中目光扫了一圈,说:“风水师傅能做什么?”

泥瓦匠闻言愣了一下,回道:“驱邪啊!”

“怎么驱……”

泥瓦匠师傅被她问懵了,回过神又说:“大家虽都叫师傅,但隔行如隔山,我哪知道哪些人怎么驱邪?”

恰好张谏之从屋中出来,淡淡瞥了一眼这边,道:“多谢师傅提醒,完工后便来结工钱罢。”

那泥瓦匠师傅闻言笑笑,继续干活。

白敏中暗叹口气,心道大约是鬼月的关系,近来四处阴气的确是很重,她每天都看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搅得她心烦意乱。

张谏之苦熬了一个月,身子也终于好些了,又回到先前那般模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敏中也终于又搬回了张谏之的房间,但眼看着也住不了几日了,她就要住新房子啦!

这日七月十五,明明是鬼节,来店的客人却不少,一个个都不忘要一碗盐水毛豆。

白敏中坐在后院对着一盏小灯,手脚麻利地剪毛豆,剪完一边,一翻,剪开另一头,丢进篓子里,动作快得不得了。然她剪得再快也没前面吃得快,大荣从伙房探出头来:“诶你剪快一点啊,这么磨蹭什么时候能再煮第三锅啊?我水都烧开了!”

白敏中咽咽唾沫,手上动作更快了些,一个不留神,突然就剪到了手,且她下手太狠太用力,这口子开得还挺大。白敏中疼得直龇牙,连忙起来找布包伤口。张谏之从前堂过来,瞧她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又看到她的手,似乎是叹了口气:“站着别动,我去取个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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