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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呸(45)+番外

我怔了一会儿,良久赵彰喊了我一声,才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何时变得这样的?”

赵彰仍旧垂首低声道:“很久了……”

难怪一直执意住在外面的她此时会突然搬回西京赵府。眼前这个孩子已承受了太多,若是陶里再出点什么事,他要如何撑过去?

赵彰说完便默默走了回去,他回头看我的眼神里充斥着浓烈的无助情绪。赵怀宁的过世让他过早明白了失去至亲的苦痛,陶里那段日子过得生不如死,根本无暇顾及到这个小小的孩子,他早已从母亲那里体会到失去一个人的绝望与孤独,陶里突然生病,于他而言,又是何其令人恐惧的事。

这个冬天当真是冷到骨子里,在外面站一会就冻麻了。

我沿着走廊一路走到头,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几拳一般痛得直不起腰来。我弯下腰拼命喘气,眼眶生疼,想哭却一点都哭不出来。寒冷的空气直往肺里钻,我捂住心口,靠着围墙慢慢坐了下来。

寒风吹得我手脚都麻了,我却仍旧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却空得很。我素来是旁人生命里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就算赵怀宁也不例外。他将我所做的一切都归结为玩笑,从未当真对待。

他总是笑话我,说:“不过是小小年纪不知如何安放自己的感情,等遇见真正合适你的人,便不会再觉得我好了。”

我素来不信往生来世,也不相信人离开这个世界会在另一个地方活着。消失了,就是消失了,什么都不会剩下。而此刻我却想,若是真有所谓在天之灵,赵怀宁怎忍心看着陶里母子受苦……

我已不明白自己在为谁难过,可前路却仍是要走下去。我闭眼冷静了一会儿,听得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要冻着了,回去睡罢。”

我睁开眼,只看到昏昧灯光映照下赵偱模糊的身影,便轻声回道:“你先去吧,我觉得有些冷,想去喝些酒再睡。”

他沉默了片刻:“我陪你喝。”

我浅笑了笑,将手递给他:“别跟着乱起哄,你的伤还没好利索,不能喝。”

他拉我站起来,我拍了拍身上的灰,轻捶了捶心口,仍是有些闷得慌。

他回我道:“没事的,如果你真想喝,我可以奉陪。”

我张开双臂抱了抱他,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去睡吧。我明日不用早起,喝醉了刚好睡个懒觉。不要和我争了,我是为你好。你若是嫌弃我满身酒气,那我就去客房睡好了。”

他这回索性没有说话,拉着我就往前走。赵府的酒都贮存在伙房旁边的一个屋子里,我每回路过都能闻见酒香,算是垂涎已久。赵偱开门进去抱了一小坛子酒出来,冷着声音问我想在哪里喝。

“不让你喝酒也犯不着这么凶啊。”我接过酒坛子,指了指隔壁的伙房,“那儿暖和,说不定还有点心吃。”

他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闷声走进伙房点灯。我跟进去,到纱橱里找了些吃的,坐在小桌子前一边倒酒一边吃着冷食。

少年刚要伸手过来拿酒,便被我抢了回去:“不要打酒的主意,你要么去睡觉,要么就这么干看着吧。”

我不饿,便也懒得继续吃冷食,兀自倒酒慢慢喝着。伙房的门关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在这阒静的屋子里听起来分外明晰。我蜷坐在椅子里,对少年道:“你是哪一年回的西京?噢……我想起来了,是送赵怀宁灵柩回来那次,你就从西疆回来了。说起来你和他一起上过战场么?”我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赵偱本是支着下巴坐在我对面看我喝酒,听我方才这一阵絮叨,却又慢慢坐正,低头在小桌上慢慢写着字,淡声回了一句:“是。”

“他去世的时候你也在他身边?”我慢慢抿着杯子里的酒,看着烛火下模糊的赵偱,忽然觉得他很可怜。我眯了眯眼,“听说很惨是么?”

他回答得依旧俭省:“是。”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确认一下传闻是不是真实。”我蘸了点酒在桌子上乱涂,又道,“我不是因为明天是他的忌辰而难过,这样的难过太无谓了,一点建树都没有。故去之人,肯定是希望生者过得好的。我不做徒劳的事。”我停了停,垂了眼睫慢慢道:“陶里病了。”

良久,他却回我道:“我知道。”

我苦笑了一阵子:“所以就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连永。”他停了停,“是母亲的意思。”

我沉默着不说话,听得他道:“母亲说,若是可以,要将阿彰过继给我们。”

“你们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吗?”我垂了垂眼睫,又抬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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