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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私人劳家卓(118)+番外

“你还能说话,感谢老天……”他声音开始发抖:“你有没有怎么样?哪里流血了?”

“映映,你要是生气——”他的恐惧那么明显:“找我发泄,不要伤害自己身体,”

我听到他电话中尖锐的汽车喇叭声,然后是重物狠狠砸在方向盘上的声音。

他喊:“听到没有!”

我终于说话:“我很好,劳先生不用费心。”

“映映!”他呛咳一声,急促地喘气:“我求求你,你要好好的,不要做傻事……”

这时身后的巨大玻璃窗外正有飞机起飞,低鸣的轰隆隆声音传来。

“你在机场?”他迟疑一声:“映映,你去机场做什么?”

我恢复沉默。

他强硬地说:“就在那别动,我过去找你。”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了,”我冷淡地说:“你不必来。”

“劳家卓,不用再惺惺作态。”我声音像淬毒的刀子那般又薄又轻:“一切已如你所愿。”

“映映……”他声音一直在抖,带了一丝哽咽:“你到底怎么样了,你要到哪里去?”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低柔的,宛转的,仿若对着眷恋多年情人最深刻的告白,又仿佛对着陪伴一生爱侣最难舍的辞别,只是语调冰冷得沁骨:“劳家卓,我惟愿,这辈子,不曾见过你。”

我手不稳,电话从掌心中滑落,跌在椅子上,又弹跳着掉在了光滑大理石地板上。

后壳摔开了,它仍一直在震动。

唐乐昌捡起来递给我,我哆嗦得厉害,颤抖着手指试了好几次,才扯掉了电池。

手机终于安静下来。

我将它狠狠地扔进了脚边的垃圾箱。

然后闭上眼,瘫倒在椅子上。

登机的提示广播在候机大厅上空响起,唐乐昌拉着我站起来,我双腿瑟瑟发抖,完全站不起来,唐乐昌伸手扶我的胳膊将我整个架起,我们几乎是贴在一起走进了登机口,最后一瞬,身后突然传来相机的咔嚓声。

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万米高空。

飞机遇上气流开始颠簸。

舱内的暖气温度是二十摄氏度,舱外的大气温度是零下五十五度,飞机摩擦产生热度下表面的温度为零下二十八度。

温度差是七十五度。

人体完全暴露在外的最多有反应的时间为一分钟以内。

如果我能穿破机舱内壁抵达窗外触手可及的云端仙境,甚至不用往下落,就已必死无疑。

我仍然如此爱你,只让我恨不得死在这一刻。

请让我带着我所有的记忆,神魂俱灭地消失。

再见,劳家卓。

作者有话要说:上部完结。

(三六)

我在睡梦中。

亚平宁半岛上细微的冷风刮过四野空旷的平原。

无数的鲜花如潮水般掩盖住了棺木中的那具躯体,他们不让我看她最后的样子。

神父呢喃的祷告在风中飘散。

我的视线越过并排站立的黑色礼服人群,看到一只飞鸟划过厚重云层,消失在了天际。

我恍然低头,看到脚下殷红的一滩血迹。

丝毫不觉慌张痛楚,我只是满怀眷恋地望着泛着热气的氤氲血色。

忽然全身猛然一颤,刹时苏醒过来。

睁开双眸,一切景象消失无踪,眼前是吹拂开来的绉紫窗纱,露出破旧的窗格。

一月的英伦,阴冷潮湿,老式的楼里供暖设备经常停断,我冷得四肢发麻,略微动了动,脑中袭来的是熟悉的宿醉后剧烈头痛。

屋子的另一边传来男女媾和之中的奢靡喘息声,我看到对面房间的门没有合上,房中两道紧紧交缠的身影。

那是我的同屋小绿,最近交的一个男友,或者说,买春的男人。

我初到伦敦的时候,在租客中遇到她,台湾来的孤身女子,无亲无友,和我分摊这逼仄的两室一居,几个月来她屋子中的男人来来去去,各色人种,各种戏码,有的会为了能少给几欧而大打出手。

我们从不过问对方的过往,只各自面目模糊地在这个大都会的一个偏僻角落里孤独生存。

我起身披衣,静悄悄地走了出去。

楼梯的过道里不知谁用小火炉煎热狗,兹兹地冒着油腻的香气。

在狭窄的旋转楼梯,从阁楼一角望出去,看得到伦敦塔的尖尖的一角。

我以此确认,我身在何处。

我已经不太记得我到了伦敦多久。

我只是无处可去。

最开始到伦敦的约莫一两个月,我甚至只要在街边看到一个身形略为高挑的东方男子,都觉得心脏抽紧,如溺水一般的窒息,然后慌忙转身匆匆走开,惶惶得如惊弓之鸟。

我的活动范围很小,基本在租来房屋的一片街区,这一带是伦敦的边缘区,居住生活的都是贫困的无业流民和一些偷渡者,细雨纷飞的天气中我习惯了拉紧衣领低着头从街边经过,不认识任何人,也不需要开口说话,每一日需要所跟人接触的时间,不过就是到街道深处的小酒吧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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