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纪念
苏见匆匆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令他如此生气?”
梁丰年仍在讲电话,对着苏见比划了一下,转头又讲了几句,这才挂掉电话,无奈摊摊手:“行李丢失。”
苏见问:“可是有什么重要文件?”
梁丰年摇头:“没有。”
苏见疑惑:“那是怎么回事?”
梁丰年答:“手提电脑在里面好像,不过重要文件我带上了飞机,不知道还有什么。”
苏见拍拍他的肩膀:“时间到了,先开会。”
分行司理陪同着那个一身纯黑西服的瘦高男人推门进来时,座中诸人即时起立。
劳家卓轻咳一声:“坐吧。”
苏见看了看在桌前主位上坐着的那人。
劳家卓正微微蹙眉专心听着汇报,这本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分行巡视,他却一直心神不宁。
他们此行抵达法兰克福机场时已经是深夜,本来行程就是匆忙,梁丰年留了一个助理等行李,其余几位高管人员则先陪着他上车回酒店,谁知助理过来通报说航公公司地勤人员报告行李遗失,他扶着车门登时就沉了脸色。
梁丰年顿觉不妙,问:“怎么回事?”
助理战战兢兢着说:“他们在查,说可能装错飞机。”
劳家卓在关上车门前只说了三个字:“找回来。”
梁丰年亲自交代了助理在机场等候,这才陪同着他回到酒店。
可是已经过了两天,尚不见有任何消息。
他将身体靠在椅背,抬手捏了捏鼻根。
这时秘书过来送茶,然后递上一个白色的文件夹,他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审计报表,然后打开文件,突然翻动时的一个瞬间,锋利的纸张边缘在不小心在他手背上一划。
他手上的动作马上停顿了一下。
坐在他身旁的梁丰年看见了,倾身低声道:“劳先生?”
梁丰年看到他白皙的手背缓缓渗出一道殷红。
劳家卓用另一只手按住,皱皱眉头:“没事。”
秘书很快替他取来医药箱。
劳家卓看了一下,皮肤上划破了一道口子,很浅。
他贴了一块邦迪,转头示意继续开会。
一行人高强度运转做了几天的审查,终于将所有工作做完,分行总经理安排了招待的晚宴。
他一向不是苛待下属的人,只挥挥手让他们尽兴。
苏见随着他回到酒店套房:“怎么心神不定的?”
劳家卓正在沙发上合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看了看他,累得话都不愿说:“不知道。”
他倾了倾身,从茶几上一板药片上剥出两粒。
苏见替他倒了杯水:“丰年让我说,行李已经转机回港。”
劳家卓吃药,喝水,然后点点头:“嗯,知道了。”
苏见说:“让丰年和DFS的Kaden吃个饭,给你开个商用飞机的通行权吧,免得自己搭飞机太劳累。”
劳家卓略微颔首:“也好。”
他看了看苏见:“你不下去楼去参加派对?”
苏见从他身边站起:“我让酒店替你送晚餐上来。”
又是一路不停地回港,他回到家,看到两个行李箱已经送到客厅。
顾不上一身的疲倦和头脑中隐隐泛起的晕眩之感,他动手将行李箱拉平,按锁打开。
手提电脑和一些私人物品旁边是他的衬衣西服领带,经历了漂洋过海的长途旅行依旧码放得整整齐齐,这些不是他关心的问题,劳家卓只专心地拉开右边的一层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
翻开了扉页,看到夹着的一张书笺。
是一个四方形纸片,折叠得很精致,里边还有一张黄色的纸条。
大约因为年代太久远,纸张显得有些泛黄,红色的袋子上还隐约看得出寺庙的印纹。
他一直带在身边的一张平安符。
手指在字符上轻轻抚过,他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来。
一阵晕眩袭来,他拿着书的手撑住了墙壁,虚虚浮浮地走了两步,勉强走到沙发上。
手撑着扶手坐下来,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痛楚袭来,眼前翻卷的是大片大片的叠影,他终于再也撑不住,拼着头脑里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拉过沙发边上的薄毯,然后昏睡了过去。
六病
全身发烫难受,他于床褥之间辗转难安,一会儿如在沸滚的水中煎熬,一会儿又如坠入极寒冰窟。
昏昏沉沉,却一直醒不过来。
这时有温柔的手抚上他的额际。
有人托起他的身体,那双温柔的手解开他的衣领,替他擦干背后的一身虚汗。
他被照顾得妥帖,如同以往,她握着他的手在床边守至天明。
他睡了一会儿忽然惊醒,头脑很清明,眼前的昏花却好一会儿才散去,他看到窗帘的帷幔低垂,是自己卧房内熟悉的摆设,光线昏暗,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