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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爱(110)

整个人显得松散而疲弱。

我这一生,在任何时候,只消看他一眼,便能忘记人世间所有的忧愁。

斯成牵起我的手,我顿时感觉到一阵融融的暖意传来,他的感觉应该是握住一团寒冰,立即皱紧眉头训斥了一句:“室外这么冷,你就非得在外面等?”

我还没回话,他先咳嗽起来。

我慌忙把手抽了出来。

斯成一边握拳掩住了唇,一边对我说:“咳咳——到车上去——”

我们上了车,他一手掩住唇角,一手扶着方向盘倒车,咳了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我看到他露出毛衣外的骨腕瘦削,深宵细看,才发现他身体还没恢复,人明显消瘦。

他一边开车一边动手调高暖气:“对不起,我临睡前才看到你的信息。”

我冲他摇摇头,心里那么软。

他将我拥进怀中。

他开车着车,在凌晨两点半的九龙半岛,城市的尽头,有烟火飘升而起。

斯成脸上晦涩不明。

他有点无助地说:“葭豫,我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有睡过觉。”

我望着他,觉得心疼极了。

我说:“你以后不要再熬夜了。”

斯成无奈地摇摇头:“没有用,医生也告诫过,我已经尽量规律作息,偶尔会有工作加班,也不会太晚,但就是睡不着。”

我安慰地摸摸他的脸。

他沉默地接受。

我手探到他的脖子后,大约是出来得太匆忙,随手套上的毛衣将衬衣领子都埋没,我仔细地替他理好,然后,手掌覆在在他的脖子上,仔细抚摸他的后脑勺。

剃得极短的干净鬓角,有微微刺手的美好触感。

实在是太想念他。

整个骨血都在想念。

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揉碎进我的怀中,永远地带在身边。

斯成专注开车,我们之间一直略略紧张的情绪,终于渐渐放松下来。

车子行驶在青马大桥上。

一千多米的悬索式吊桥下就是黑漆漆的海面。

车速已经超过了一百码。

斯成忽然说:“我转一下方向盘,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我心底暗暗惊跳,但仍抬手扯了扯他的头发说:“你以为演玻璃之城?”

斯成说:“玻璃之城是什么?”

我说:“一部老片子。你不看文艺爱情电影?”

斯成有点不好意思:“几乎不看。”

因为需要经常往返两地,斯成在香港有置业,我们回到他的家,斯成拉开了窗帘,三十六层的广厦豪宅,轩敞开阔的海景客厅,落地窗外可俯瞰到一整个维港的璀璨灯火。

酒柜上有一支开了的白兰地,斯成倒了一杯,我们在沙发上喝了一点酒,他俯过头来,吻我的嘴角。

我缓缓地伸出手,按住了他压在我肩上的手,说:“斯成,先不要。”

他愣了一下,目光清醒了几分,点点头松开了我:“也是。”

我去浴室洗了洗脸,然后重新出来窝在他的怀中,斯成靠在沙发上,像过去所有的夜晚一样,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你上次那样回去,我很担心你。”

“我知道,对不起。”

“你这性子,对自己身体都不在乎。”

“我以前身体一向不错。”

“长期失眠也叫不错?那是年轻时候精力好,现在你工作强度和压力多大你自己不知道吗,要自己注意一点。”

“嗯,我会注意调整。”

我的手一直在他的掌心。

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外的天际有夜航的飞机飞过,一个遥远的红点,依稀在海平面闪烁,斯成缓缓地说:“你知道吗,每次在旧金山,我都不想自己一个人回去。可是我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去,有一次累到极点,我就想,如果飞机掉下去,我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声音沙哑低落:“这样想,那一刻,竟然觉得有点轻松。”

我怜惜地摸摸他的手臂。

他自嘲地微微苦笑:“我若是回家,就会成日看着你跟定中出双入对,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实在太难了。”

我满心歉疚:“对不起。”

斯成说:“葭豫,如果你同意,我回去跟老爷子摊牌。”

我摇摇头说:“这是下策。”

斯成再无力气同我争辩这个话题,只靠在沙发上,抬手压了压额角:“那你为什么要来?”

我鼓起勇气告诉了他我的决定:“我这次回次,正式和定中谈。”

斯成脸上微微一震:“真的?”

我点点头:“给我一点时间。”

他担忧地说:“你自己和他谈?万一他情绪激动又——”

我按住他的手背:“我能应付。”

斯成忽然转过脸,轻轻地松了口气。

仿佛一个结被打开,两个人都觉得心底舒服许多,我看了一眼时钟,说:“你去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