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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爱(130)

斯家四个兄妹轮流守灵,但斯太太顾惜孩子们的身体,我们都是准时在灵堂前守一两个小时,斯成也一样,每天都按时来,常常他刚刚从灵堂前出去,吴俊夫领着助理已经等在外面奏报事务,有好几次,我看到司机深夜送他从殡仪馆回来,睡下没到两个小时,老家来人,他又不得不起来处理紧急的事情。

到八日出殡时,葬礼办得非常的体面。

老爷子一生在本埠商界横跨近五十年,本身就已经是一个传奇,早晨十时开始,众多生前的亲朋好友前来前来吊唁,白色的花篮和挽联摆满了整个殡仪馆的街道。

吴俊夫依旧是影子一样的存在,只是面容多了一丝哀戚的冷漠,他站在斯成的身后,遇到重要的宾客前来吊唁,会低声提点一句,我看到有一位古稀老者,由亲属搀扶而来,斯成尊敬地上前同他握手,然后吴俊夫躬身上前,和我爸爸一道,将他扶进了座位中。

见我露出疑惑之色,斯定中低声对我说:“那是前任商部的最高领导。”

正午十二时时辰一到,遗体送往歌联火化。

斯成站了整整一天。

到下午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显已经撑不住,他示意身后的佣人给他拿药,止痛药吞下去也无济于事,斯爽看着他,眼圈哭得红红的:“大哥……”

斯太太看不过眼了,吩咐人给他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了下来。

下午三点,他坐了一会儿,火化之前家族里的长辈前来吊唁,谷叔远远迎上去:“六叔,大少腿不好,失礼,海涵。”

商业圈子的合作派了不少人过来,吴俊夫上前客气地说:“斯总腿不太好,站了一天了,不好意思。”

等到整个葬礼结束,家人到晚上返回斯家的大宅时,他几乎已经走不动。

邹司机和孟宏辉搀扶着他的双臂,将他送进了车中。

晚上八点,律师在大厅宣布遗嘱,安稳人心为重,拖得太久不好。

我没有出去,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遗嘱一宣布,我跟斯定中的事情,便再也瞒不住。

老爷子生前已经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宣布完遗嘱,家人还一起吃了一顿饭。

我躲在房间里,佣人特地过来传话,说斯太太让我出去吃饭。

我心里知道,将老爷子送走之后,我在斯家已经算是外人,只推说累了。

过了一阵子,斯定中吃完饭回来,敲了敲门然后站在我房间门口,抱着手臂说:“放心,我们俩的事,除了我妈骂了我一顿,人人似乎都乐见其成。”

他说完话,径自去隔壁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累,可是睡不着。

这段时间大家都熬得辛苦,连斯太太一向富态的身形,都瘦了不少,好不容易一切顺顺当当的办妥了,终于能休息,却毫无睡意。

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我回复了妈妈的关心,剩下的,看一眼,把手机关了。

我的爸爸应该不会太高兴,他将会从斯家的律师口中从得知女儿的离婚事宜。

我不在乎,他与方女士的事情,又何时知会过我们姐妹?

我模模糊糊地眯着眼,到深夜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听到斯定中的院子外面有低声的交谈。

我披了件外套站到窗户边,听到谷叔在门口跟斯定中说话:“四少,阿爽小姐在不在你这里?”

斯定中也没睡,声音清清楚楚的:“她今晚在妈妈房间里。”

谷叔声音有点不安:“定文少爷回娘家了,太太身体也不好,我没人商量。”

斯定中说:“怎么了?”

谷叔担心地说:“大少今天一天什么也没吃,斯太太晚上吩咐了,让我差人给他送点宵夜,可是门不开。”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我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斯定中站在门边,对着房间里喊:“你出来一下。”

我只好走了出去。

斯定中对谷叔说:“让葭豫去看看他。”

谷叔望了我一眼,眼光之中有了点儿探究的味道,他神色略有迟疑。

这时斯爽从斯太太那房间走了过来,听到了他们的话,对我说:“小豫儿,去吧。”

我站在原地,不知如何答话。

谷叔有点焦急地叫我:“小豫儿?”

我将外衣拢了拢,只好说:“走吧。”

一路穿过重重叠叠的院落,一月初的深宵,天气非常的寒冷,凄冷的寒风在高耸的树影之间呼啸,院子中夜晚落下的树叶凋敝,因为斯宅处在丧期,整幢大院静得庄严肃穆。

我随着谷叔走到了斯成的院落前,我举手敲门,没有人应。

动手推了一下,院门紧闭,从里面锁住了。

我跟谷叔对望了一眼,他在斯家大宅一向过得孤僻,加不久前因为被佣人打扰还发过一顿脾气,要是关了门,一向谁也不敢去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