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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爱(159)

在登记证件的时候,看守所的同志将登记簿直接递给了我身边的助理:“代理律师请在这签字。”

我们律所的助理小周给我递笔:“警察同志,这位才是我们所的律师。”

那位办公的狱警抬头望了我一眼,脸庞很年轻,神色有点讶异,然后又抬头,再望了一眼。

旁边一个制服大叔端着一个茶杯,笑呵呵地说:“这么年轻标致的女孩子做律师?哎呀,真是不多见。”

下午三点,在市第一看守所,我看到了被关押在此地的邱小语。

我坐在监狱的会见接待里,狱警将她带了出来,她穿囚服,伶仃的身形,她跟我记忆中几乎没变,身量拔高了一点,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子,她今年不过大三,是师范大专的女学生。

我将律师证给她看:“我是宏辉律师事务所的李葭豫律师,你没有亲属委托,是妇女权益援助中心和你的学校负责委托,我来负责代理诉讼你的案子。”

她抬头望了我一眼,神色有点茫然。

邱小语第一句话,竟然问我:“他怎么样了?”

我还稍微愣了一下。

才明白,她问欧宝升。

我心底有点惊讶,她动手要杀他,不关心自己能不能自保,反而先关心被害者。

我说:“体外循环了四十八小时,欧家在黑市重金买了一颗心脏,移植手术已经做了,没死,但也没活。”

她怔怔地发呆:“他没死?”

我说:“邱同学,我们最好祈祷他不死。”

她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我终于说:“小语,我以前见过你。”

她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我直接告诉她:“你记得吗,你姐姐过世之后,孟大哥安排我跟另外一个哥哥到你家看过你和你妈妈。”

她蓦地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看我,嘴唇忽然开始发抖,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我用眼神压住了她的惊呼,赶在她要问出口之前,拦住了她的话:“我明白,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邱小语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一直在颤抖,但还是咬着唇忍住了哭泣。

我拿出准备好的会见提纲,说:“现在当时的情况,再跟我说一遍,如实说,一个细节也不要遗漏。”

我们所里的助理小周埋头,录音笔开着,他刷刷地做笔记,我一边听,一边在案卷上做记号。

我握住笔说:“一时冲动,赔上了你的美好前途,这值得吗?”

也许是在之前刑侦阶段已经被提问了无数次,邱小语谈述案情时显得有点过分的平静,只有在谈到这一刻时,她才显出了一点儿波动:“我姐姐是最好的姐姐。”

我感情上理解她,但从法律层面暗自觉得棘手:“这是你最大的动机?”

邱小语说:“是的。”

我问:“你有没有跟办案的公安说起过去的事情?”

邱小语大眼睛雾蒙蒙的:“他们没问。”

我严肃地又追问了一边:“说了吗?”

她肯定地答:“没有。”

我问:“你怎么没说?”

邱小语说:“欧家势力很大,我不能随便说。”

看来她还保存着理智,我暗自动笔记下符号。

然后她望着我,又望着我,终于下定决心,用颤抖着的细弱嗓音:“李律师,他亲口跟我承认,是他将她从窗口推下去的。”

“你有什么证据?“

“我手机录音了。”

“手机在哪儿?”

“被他们抢走了。”

我合上案卷,慎重地跟她交待:“小语,认认真真听我说——在案件诉讼阶段,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姐姐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要提。”%9

下午五点多,我们走出看守所大门。

这地方偏僻得不像话,我们在灰尘漫天的马路上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打到一辆车。

我还穿着高跟鞋,脚疼得要命,上了车,我对着助理小周说:“累吗?”

这个年轻人今年刚刚法律本科毕业,还在考执照,进来律所工作不到三个月,读法律的都是吃得苦中苦的孩子,他好脾气地说:“葭豫姐,所里报不报交通费?”

☆、第77章 七七

下午六点多,我回到律所,左右也无事,我留在办公室,将邱小语这个案子的所有相关法律都仔细地重新研读了一遍。

厚厚的几沓案卷,一看就是深夜。

眼睛酸涩,我起身去喝水,看一眼手机,然后继续喝水。

深夜的办公室空无一人,最后一个加班的同事都刚刚离去,我捧着杯子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走廊外寂静而柔和的白色灯光,忽然想起在在地球另外一端的白天,他在做什么?

实在忍不住了,我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