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花骨(2)+番外

“十七爷。”

那个素衣男子身行一滞,半晌方才回过头来。

身后是大内总管武福,服侍了两朝天子,他的发须皆有些花白了。

萧容荒脸上是微微的惘然,怔了一会,仍是淡如清水地一笑,轻声道:“公公,大内宫苑,人多口杂。”

武公公一愣,随即屈膝:“侯爷教训得是,奴才放肆了。”

男子脸色仍有些微茫,看了他一眼,只说:“公公,好好服侍皇上。”

说完,转身而去。步履沉静。

那个老太监怔怔地望着他身影消失在回廊的那头。

悲怆的老脸上,忽然淌下了两行浊泪。

次日,萧容荒在早朝大殿外的丹墀玉阶上见到司南王。

“王爷,”他拱手行礼:“这么急,皇上还没到呢。”

司南王哼了一声,并不回礼:“圣上召见,告辞。”

萧容荒并不为意,司南王乃皇帝的皇叔,先帝驾崩之时,在那场残酷的宫闱争斗之中,他站到了太子那方,结果输得一败涂地。容德帝掌权之后,随即把他谴出了京,封了一个司南王,远远地发配到了南疆。

那场兄弟手足间血淋淋的杀戮啊,萧容荒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在自己的手上,染了多少血?

他一心护得成德登上了帝位,怎会不知皇帝心狠手辣,伴君如伴虎。只是,这一切,均是他甘愿,皇帝心宽仁慈,从来不愿意任何一个兄弟手足死,那么,就由他,处理干净罢。

只是这位司南王,曾救过先皇的性命,因此他一力挽回,才将他的性命保住。

只是如今,他竟不死心,此次上京,竟纠结了大量昔日旧将和太子党余党,欲图起兵谋反。

昨日皇上已经下了密诏,他今日——今日,手上的血命,又要添上一条么?

今日的太阳有些猛烈。萧容荒站了一会,觉得头有些微微的晕,心口也有些闷痛,忍不住喘了口气,只好默默地运起内力,抵挡着身体传来的不适。

他站了一会,终于见御前的小禄子走了出来,对他悄悄比出了三个手指。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冷地吩咐:“冷霜!”身后立即出先了一名黑衣男子,“通知杨大人,可以行动,备马,去王府!”

萧容荒赶到时,重兵早已包围了王府,都统首领杨文寅迎上:“候爷!”

萧容荒一边查看四周的情况,一边问他:“现在如何了?”

“大部分的逆将已被擒获,但仍有一部分固守府内,这些人武功高强,应是司南王的死士,手法毒辣,他们死守着府上的每一处,久攻不入,属下无能,未能突破。”杨文寅说话间,又是一位强攻入内的将士的尸身被扔了出来。

“哦,”萧容荒应了一声,淡淡地道:“我进去看看罢。”

“候爷,万万不可,”杨文寅劝阻:“候爷身份尊贵,岂可以身涉险?”

“杨都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我都不过是为皇上办事而已,何来的尊卑。”他轻轻往前踏了一步:“你等在外等我消息。”

“爷,”冷霜抢在萧容荒身型移动之前:“让属下去吧。”

“冷霜,你在这跟杨都统照应一下吧,”萧容荒说话间,已经轻轻一掠,身影已到了墙上,箭矢顿时如密雨一样飞来。

萧容荒身形不断地移动,如飘忽的鬼魅一般,躲开了飞箭,迅速地查看了府内的情况,发现在府内坐镇指挥的,是司南王的心腹,原朝廷的将军李业成。

萧容荒一身白衣,飘然地落到了殿前的院落中央。

无数的兵刃即刻对准了他。

“李业成,”萧容荒淡淡的声音响起,言谈之间仍是漫不经心,这个曾统领天朝数十万禁军的叛将,仿佛全然不在他的眼内:“你若现在归顺皇上,圣上仁厚,你仍可锦衣玉食颐养天年,但你若顽固不化,这以下犯上忤逆之罪,你可知后果如何?”

李业成须发皆怒,张口呸了一声,说:“他成容德何德何能,养了这么条忠心的狗,姓萧的,你替他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你自己知道!你自己手上染了多少的血,你夜里能安睡吗?你自己想想,你夜里能安睡吗?”

“李大人,”萧容荒脸上的神色丝毫未改:“皇上登基以来,国富民丰,天下安平,而现如今你与司南王之举,就为了心中那一己私欲,除了劳民伤财涂炭苍生,你们又做了什么?”

李业成恼羞成怒,猛地踏了一步,愤怒地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国家大统!你与狗皇帝做了什么?弑太子,改遗嘱,所作所为不容与天下!”

萧容荒脸上一冷,冷冷地说了一句:“王爷,遗嘱是先皇立下,要皇上继承大统也是先皇的旨意,皇上断不会做如此不忠不义之事,李大人,血口喷人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