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花骨(90)+番外

萧容荒望着他将盒子搁在了案几,阖目靠在榻上,已倦到了极点的声音低不可闻:“咳咳,没事了,你下去罢。”

冷霜眼眶泛红伫立在榻前,低垂着头几乎将牙根咬断。

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出去。

槛外日照缓缓倾斜。

一盏茶后。

临凰阁被缓缓推开,那朱红描金漆的沉郁华丽的门扉后,姿容沉静的素锦衣衫的清颀男子缓步而出。

傍晚时分闪着金光的夕阳打落在他的容颜上,俊美苍白的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黄,竟将那憔悴病容掩去,整个人焕发出清越逼人的熠熠光彩。

冷霜带着绝望如死的神情,看着那前一刻还虚弱得连路都走不了几步的人,神态如常,步履沉静地缓步跨出了临凰阁。

萧容荒倚在门旁,望了一眼的塞外栏上的牧草初绿的早春。

风沙呼啸大漠,草原万里平川,如星光散落的白色帐篷,天朝无数子民安居乐业的塞北……这片早已是他灵魂息憩之所的土地,而今正遭临一场惨烈浩劫,他何有时日来将养着这苟延身子——

戈戟云横,勒马封侯,这苍兰草原蕴养出来的热血,本就应抛洒旌旗甲衣。

塞上黄云堆雪,烈风箭羽三万里,戎马倥偬,何言惶顾?

萧容荒振衣而立,抬脚走下了临凰阁。

清隽双眸中的最后的一丝寂寥,缓缓褪去。

北庭府内的凌烟阁,点检校尉把守着天朝军队的军机重地。

阁内设置简朴,仅置了一方长形案桌,几把椅子,灯下的书桌上摊满了军事地形图和密密麻麻的公文,冷霜只来得及吩咐下人在阁内铺了一方暖塌,萧容荒手握一杯清茶,从申时起便开始召见军中将领,阁内的烛火,彻夜不息。

神州毕竟,几番离合?汗血盐车无人顾,千里空收骏骨。正目断、关河路绝。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北庭城内的军营间,胡笳悲悲壮凄凉的吹鸣,不知是何人吟唱了一夜的出塞曲。

一夜征人望断故乡。

墨黑的漫漫长夜渐渐散去,回乐峰的雪山上一缕晨曦的曙光跃出天际。

桌案上的残烛在日光的照耀下渐渐暗淡。

凌烟阁前伫立着几匹高头骏马,数位劲短骑装的男子缓缓步出。

雁阵惊寒,长空万里,决战前夕的北庭城内弥漫着豪壮惨烈的沉肃气氛。

朝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直下取山河。

迎风猎猎作响的玄黑九纹龙旌旗下,精锐三军肃整列队,面容清俊的男子策马缓缓巡视,萧容荒一身银白甲胄,脊背挺直,坚清眸中是尊傲夺目的焕然光彩。

萧容荒立在旌旗下,低声地问身后:“寒星是否已然出发?”

冷霜也是一身劲装盔甲立在马上,沉声答:“已经半个时辰,应该已然到了戎山附近。”

萧容荒点点头又问:“张副将,城北的情况如何?”

一直是中军帐内的心腹密将的张庆锋是一个威猛汉子,他沉稳地答:“吉利仍镇守北门,突厥军队见到了我朝动静,已开始列军整营。”

萧容荒沉静的语气带了隐隐的杀伐之气:“让我军斥候通知特勒,我同他的血咒之盟,在今日兑现。”

张庆神色一震,随即大声地应:“尊侯爷令!”

萧容荒策马朝前,立在了先锋骑兵营前,冷锐的目光缓缓地掠过塞北这支跟随着他出生入死军队,骏马上将士玄黑甲胄严阵以待,神色豪壮中带了视死如归的静穆。

萧容荒声音已带了威严:“张副将,城北的围合交给你了。”

张庆眸中精光闪亮,撩甲一跪,声音中已带了热血酬知己的壮烈:“末将拼死定不负侯爷所托!”

萧容荒点头,猛然扬鞭,沉声低喝:“开拔!”

他清冽激越的声音灌满了真气,如沉郁的玉石撞击之声隐隐回荡,响彻三军。

他话语一落,北庭城北的跺墙上瞬间石破天惊一般的轰隆隆的雷鸣声滚滚传来,只是顷刻,裂石响惊,弦如霹雳,整个大地彷佛要被撕裂一般的震荡!

萧容荒一人一马领着精锐三千骑兵如狂风一般朝城外奔去。

北庭城墙上,数千士兵和几百强弩巧匠操纵中垛口的一整列机关,巨石滚滚而下如雷鸣暴雨一般泼向围困在城墙下的突厥军队。

惊闻而动的突厥军队慌忙后撤,阵势顿乱。

就在突厥军中阵乱的一刹,北庭城门轰然敞开,轰然齐鸣,战马嘶吼,大地震动激荡,天朝金戈铁马之师如雷霆天钧之势奔袭而出,直击突厥心腹中军。

为首的那一骑,一手握缰,一手持剑,迅如闪电,烈如激流,清如长虹,仿若一道耀眼的银白光芒,所过之处突厥纷纷落马,电光火石之间已领着天朝骑军如一道利剑般直指突厥军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