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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酒一杯殷言酌(25)

殷言酌虚弱气喘的声音,如流纱一般又轻又软,却如同最坚硬的匕首一般狠狠地扎进了冷宿仇的心脏:“我殷言酌纵然是死,也胜过如今在冷庄主□□的苟延残喘。”

冷宿仇青筋一跳,眸中燃起的是暴怒的烈焰,他猛地扬起了手掌。

殷言酌闭了眼。

冷宿仇声音中带了一丝惨痛的颤抖:“殷言酌,你好,很好,有骨气。”

他话音未落,便劈手斩开了车门,纵身出去,跃上了一匹骏马,冷宿仇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那车厢内,面对着那人,他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只好放任自己纵马奔驰,任山野间的刺骨的寒风,吹过他心头的熊熊怒火。

殷言酌听得马蹄声纷乱远去,他心口一震,无力地倒在塌上晕死了过去。

第11章 十一

殷言酌在黄昏时分悠悠转醒。

侍童一直在跟前守着,见锦塌上的人睫毛微颤,貂绒中的手轻轻动了一下,立即屈身上前,轻声唤道:“殷爷,可是醒了?”

锦塌上的人睁开眼眸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侍童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他,又有人奉上了一碗袅袅热气的药汁:“殷爷……”

殷言酌看了一眼,只恹恹地闭上了眼。

这几位侍童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伺候得小心翼翼,几乎到了连他喘一下气都万分当心的地步,说到底却只不过是冷宿仇监视他的眼线。

只是他平日在暖阁内起居行动,莫不是依赖着这几位童子,若是没有他们,只怕自己这身子,早已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侍童也不敢劝,只得收了药碗,静静地跪在塌前。

殷言酌喉中微弱气息:“出去。”

侍童福了一礼退下了,他又昏睡了过去。

冷宿仇在快马驰骋了一番,然后在京周驿站处理完了公事,此地已近京城,鼎纵山庄的各处驿站积累的事情都传到了这几处,他需要处理的事务也越来越多,待到匆匆用了晚膳,终于在天黑后赶上了马车。

他进来只看到塌上躺着的人正沉沉昏睡,脸色又差了几分。

侍童上前来禀报:“庄主,殷爷吃不下药……”

冷宿仇面色已恢复了平静:“嗯,是吃不下,还是不肯吃?”

侍童不敢接话。

冷宿仇面上浮出冷酷的笑容:“来人,命人将白芷镇的那小二绑来,在雪地上拖着,殷爷什么时候身子好点儿,他就什么时候起来。”

冷宿仇一转身,又走了出去。

车辕行驶在青石板硬地,此处是京郊了。

殷言酌眉间疑惑,又侧耳仔细听了一下,随后手略微抬起,将手腕上的一方紫苏手巾掩住唇角,轻轻地咳嗽了起来。

这一咳,却是咳得停不下来。

侍童跪在锦塌前,轻轻地替他顺气,他皱眉强自忍着喘息,唇角泛出了淡淡的血腥之气。

见他面上浮出痛楚之色,却仍然一声不吭地忍着,侍童低唤一句:“殷爷……”

冷宿仇掀帘进来,将他抱进了怀中。

怀中的人寒凉中透着温温药香,肌肤光滑细腻,却是瘦了许多。

冷宿仇胸膛的炙热的暖气渗过他的肌肤,殷言酌感到他的强健温热的四肢将他环抱在怀中,冰寒许久的身子传来久违的舒适感。

待到他咳嗽平稳了一些,冷宿仇接过了侍童手上的药,舀了一口,递到了他的嘴边。

殷言酌低垂眼眸,静静地咽了下去。

冷宿仇哂笑一声,声音带了点儿宠溺:“不闹脾气才可爱。”

殷言酌闻言手一抖,就朝着药碗挥去。

冷宿仇却早有防备,抬手一举,殷言酌只扑了个空,却只累得扶着锦塌喘气。

再舀了一勺,殷言酌却闭紧了嘴巴。

冷宿仇反手将勺子送入嘴中,含住了药汁,贴紧他的嘴角,炙热的舌头轻轻一翻卷,熟练地将药汁喂入了他的口中。

他抱住病人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你生我气,别跟身子过不去。”

待到殷言酌将一碗药勉强喝了小半碗,冷宿仇看着他又睡了过去。

冷宿仇摸了摸他的脉象,他病得太久了,毒性霸道地缠绵多年,身子衰弱无力,原来的一身武功早已荒废,那一掌也使不出什么力道,只是岔了气,他替他用真气调息了一周,已然感觉不到。

冷宿仇略略放下心来。

殷言酌又一次被他逼到让步之后,冷宿仇推了所有的事务,每日只在锦塌上抱着那一暖玉温香的身体厮磨。

如此两日过后,一路车马行进了鼎纵山庄的地界。

冷宿仇吩咐影卫:“将那人放了,送回客栈上,找一个大夫。”

殷言酌冷淡地转过身去。

冷宿仇搂着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声音带了一点点的惧怕,一点点的恐惧:“言酌,即使我们已经这样过了那么多年了,你还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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