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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102)

阿植挪开他的手:“我不想去。”

梅聿之眯了眼沉吟道:“然而或许……你晓得一些事之后,却又要改变主意,想回去了呢?”

“不去。”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论同我有什么关系,都不想去。”

双方都沉默了良久,梅聿之才淡淡回了一句:“那便不去了。”

阿植不能孤身一人去随国,随国当前的政局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各方势力相互角力制衡,似乎就在等着某根绳子断掉。

阿植低着头,“吧嗒吧嗒”是液体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梅聿之起初还以为是眼泪落在走廊地板上的声音,只当她是哭了。刚要将帕子递过去,却被阿植给推开了。她伸手胡乱抹着鼻子,低着头匆匆往前面走。

梅聿之一把将她拖回来,伸过手去探了一下她的脸,却摸到一丝黏腻的湿热。

借着昏昧的灯光,可以瞥见收回来的手上满是暗红色的液体。阿植索性拿过他手里的手帕捂了鼻子,仰着头底气不足地说:“秋天了我上火,你整天让厨子烧大鱼大肉的,我上火了!”她揪着帕子的手在一片昏暗之中微微抖着。

梅聿之握住另一只冰冷的手,拉着她就往屋子里走。卧房里提早生了暖炉,刚一进门,暖意便扑面而来。烛火之下阿植脸上手上全是血,一低头,血便又“啪嗒啪嗒”往下掉,跟不要钱似的。

好不容易止住了鼻血,她攥着着血淋淋帕子的手还在抖着。

梅聿之拧着眉问她,声音却沉静得很:“上火你怕什么?手抖成这样,说话一点底气都没有,哪有人上火是你这种样子?”

“手抖因为我怕冷,底气不足是因为我没力气。”她似乎有些反感这样的关心,转身就要往外面走,“我出去洗一洗。”

“你给我待着!”

某人又要开始气急败坏了,阿植很识趣地走回来,在矮墩上坐下,看了看他:“我一直很容易上火的,你别被这点血给吓着了。”阿植往暖炉前靠了靠,低垂着头。

梅聿之嘴角沉了沉,她这小破身板真的是……

阿植看着暖炉发呆,大约从去年开始就常常这样了,有时候隔着时间短,有时候时间又长一些,刚开始的时候还会被吓到,如今……还总是会被吓到。阿植总想着哪一天流着流着,身上的血就流光了……因而念至此,她又总消极地想,这世上的事情同她又有何关系呢?反正也不晓得自己会活到哪一天……

她叹了口气,却听得梅聿之出去了之后关门的声音。

她偏头看了看,那一扇门安安静静地合着,地上的血迹零零散散,周遭一切都被罩在昏黄的烛光之下。

其实即便有时候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死掉,也想知道以前所有的事,而不是总被当成小孩子一样蒙在鼓里。这世上的人,总以为自己有所谓苦衷,总认为自己是对的,以为瞒着一切就能护住对方,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天活得比一天沉重,却死都不肯说。

不肯说就不肯说吧,烂在你们肚子里好了。阿植闷闷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床脚,收回来的却是一阵钝痛。

陡然间鼻腔一热,她伸手一探,血又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滴了。随手抓了块手巾捂住鼻子,而那手巾很快就被染得血淋淋的。阿植头有些犯晕,看到梅聿之端着热水盆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她像见到救星一般,强撑着一口气,死死地盯着他。

42

42、曹小姐另有打算 ...

她这模样委实有些骇人,手足无措地胡乱擦着血,面色惨白,眼神空茫。好不容易止住了血,梅聿之替她将脸和手擦干净,起身去柜子里翻了一件干净中衣出来,扫了一眼她衣服上的血迹,说:“换了罢。”

阿植接过衣服,摇摇晃晃地走到屏风后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衣服换好。她走回来便往床上一坐,雪白的中衣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显得很是滑稽。梅聿之很是疲劳地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警告道:“曹小姐,你若是敢将在下的衣服再弄脏的话,我要考虑将你丢出去了。”

阿植垮着一张脸,闷闷地缩进被窝里,半天露出一个头来,不甘心地回道:“我又不是有意的……”话虽这样说,然阿植私以为梅聿之扬言要将她丢出去的说法铁定是吓唬人的。如今寄人篱下,让你占一占口头上的便宜,忍了……

她最近比以前明显无赖多了,正所谓近墨者黑,阿植心里一丁点儿的愧疚感都没有。

灯被吹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梅某人走了出去,周遭又恢复了静寂。半晌,好像听到外面敲更鼓的声音,阿植吸了吸鼻子,忽然有些担心睡到半夜流一枕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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