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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60)

依旧蜷在竹床上的阿植似是闻到一丝烟火气息,费力撑开眼皮,却看到梅聿之在灶台前忙活着。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尝到一丝血腥气。她卷着毯子坐起来,歪歪斜斜地靠着身后的一堵墙,眼皮沉重地又撑开了些,偏头看了看窗户外头。

雪好像停了。

她伸了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却宿醉一般想不起昨日的事情了。再看看梅聿之,似是想起来一些,又觉得不大对头。她方要支吾出声,梅聿之已盛了一碗稀粥走过来。

这屋子里竟还有吃食……阿植神色萎靡地四下打量一番,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幻觉……一定是太饿了,所以有了幻觉。

梅聿之见她手凉,便将粥碗塞进她手里。阿植低头看了一眼,稀粥盛在陶碗里,有着淡淡的米香和温热的触感。她贪婪般深吸了一口气,却见得一只调羹伸进了碗里,她猛地一抬头,见梅聿之已将调羹移至唇边。

梅贼在抢她的粥吃!她猛地醒悟过来,将手里的碗赶紧往自己怀里挪了挪。

梅聿之不落痕迹地淡淡斜了她一眼,只吹了吹气,觉得温度正好了,将调羹移了过去,又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脑袋:“吃罢,谁同你一样小心眼。”

阿植厚着脸皮将那口粥喝了下去。然温度虽正好,可嘴唇上破了皮,碰着热汤还是有些疼。阿植蹙蹙眉,拿过梅聿之手里的调羹,塞进自己的碗里,窝进了角落里。

梅聿之看看她:“曹小姐可是从来不会说一句答谢的话?”

阿植埋头喝粥。

梅聿之站起来,走到外头却忽的看见山道中有僧人路过。僧人似是也看到他,便停下来问道:“施主可是被困在这山中了?”

“山道上现下应不大好走罢?”

那僧人点点头:“落了一夜的雪,走的时候须得当心些。施主可是要上山?”

梅聿之应了一声,又问道:“昨日上山礼佛的香客们,可是留在山上了?”

“昨天的香客们都安顿在斋房了,监寺特意让小僧下山来看看何时能走。”顿了顿,他又道,“施主可是有亲眷在山上?”

梅聿之微微颔首,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阿植,同那僧人道:“屋里有位姑娘抱恙在身,若是寺中还方便的话,在下——”

僧人微蹙了蹙眉:“这草屋中大雪天是万不能住人的,若是有人病着便更不好待了。山下的路想必还封着,小僧这就带两位施主上山罢。”

梅聿之道了谢,折回去将屋里收拾了一番,留了一块银子在米袋子里。又走到竹床边,看到又睡过去的阿植,轻轻推了推她:“曹小姐,雪停了,我们上山。”

阿植像睡不醒一样懒懒应了一声,很不情愿地滚下床,身上沾满了稻草。梅聿之抿着唇角淡淡斜了她一眼,看看自己的毯子被她蹂躏得不成模样,暗自咬咬牙将毯子拿过来拍拍平整,又拿掉她身上沾上的稻草,将毯子塞进她怀里。

“上来罢,我背你。”

阿植显然还处于混沌状态,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某只小病猪是不会介怀旁人帮助的。

——*——*——*——*——

一旁的僧人看到阿植趴在别人背上睡得正香且开始流口水时,忍不住多嘴提醒了梅聿之一句。

梅聿之压了压唇角,深感自己这一身衣服已经被毁了,早知道她这个德行就不背了。

三个人费尽周折总算到了南香山上的清水寺。僧人带梅聿之去了斋房,一到地儿,他便将阿植放了下来。某只死猪很有觉悟地醒了过来,看到干净的床褥十分激动,爬上去揪了被子接着睡。

梅聿之忍着将她丢出去喂野兽的想法,走过去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又将阿植冰凉的爪子塞进了被窝里。

阿植翻了个身朝向床里侧,压根无视了床边的人。

梅聿之轻拍了拍被子,站了起来,又轻轻抚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走了出去。

这寺中雪景倒是极好的,若不是临近年底,倒有令人想要留住一段时日的想法。梅聿之四周看了看,这寺后一片斋房之中,也不知阿姊和母亲暂住在哪一间。然他想的却是更为紧要的事,他逮住一个清扫斋房积雪的小和尚,问道:“曹夫人是否仍在寺里常住?”

那小和尚停下手里的大扫把,想了想道:“施主说的可是曹荣氏居士?”

“正是。”梅聿之问道,“她可还在寺中?”

“这位居士住在寺后的庵堂里,本来昨日就说家中有人来接的,却因山中一场大雪耽搁了。施主可是那位要接她回去的人?”

梅聿之点点头,又说道:“小师傅可否引个路?”

那小和尚握着大扫把看了看面前的积雪,什么也没说。梅聿之晓得他这是不肯了,便道了谢往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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