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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63)

以前过日子,总是简简单单,也没什么好思量的。如今却越过越糊涂了,每天总是有一些令人费解的事要去琢磨,阿植厌倦这样的日子。

梅方平见她蹙着眉,便伸手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眉间,浅笑道:“皱眉就不好看了。”

阿植心下十分茫然,刚抬头,便看得梅聿之推门进来了。她寡着脸喝完水,便被梅方平拉起来:“天色渐晚,趁早过去罢。”

梅方平考虑得委实太周到了些,既然不想让母亲发觉这件事,那最好的办法便是将阿植送到曹夫人那里去,到时候也不至于闹出些什么不必要的口舌争端。梅聿之晓得她的意思,走在前头也一句话不说。

再次敲开曹夫人的门时,屋内的场景却令他们三人都微微愣了一下。裴雁来正帮着曹夫人收拾着行李,而曹夫人也正是准备要离开这里。

“小姐?”裴雁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阿植,蹙了蹙眉,“你如何在这里?”

阿植神色黯了黯,看来先生是根本不晓得她昨天没有回去。

然身后的梅聿之却不急不忙说道:“曹小姐想到寺里来寻曹夫人,却在路上受了些凉。我与阿姊和母亲正好在寺中,便将她带到庵堂这边来了。”他说完又将阿植往里轻推了推:“曹小姐还是多歇息罢,外头天色暗了,何必今天走呢?”

五个人这般相见本就尴尬,被他这么不清不楚地一说,气氛显得十分微妙。

阿植一脸颓唐。

“娘亲我病了……”语气里有些委屈,“病很久了……”

“你不听雁来的话非要跑到山上来受这个罪做什么?”老夫人的语气倒还不算严厉,但这话语里的意思,旁观者都有些吃不消。

梅聿之方要开口,梅方平便在一旁轻轻扯了扯他袖子。梅聿之便道:“既然将曹小姐送来了,我同阿姊便告辞了。”

待门合上,屋子里一片沉寂。阿植有些颓唐地坐在椅子里,看着收拾好的行李,问道:“今天还走么……我想回家。”

她一脸期期艾艾地看着雁来,旁边的曹夫人却说:“今天有些晚了,明天走罢。”

阿植茫然地看了一眼窗外,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雁来将老夫人的行李搁在一旁,瞥见阿植脸色十分不好,便端了案几上的茶盏走过去递给她。阿植很久没有同雁来说过话了,她低下头看了看茶盏,又看到握着茶盏的那一只手,情不自禁地往后挪了挪位置。

雁来拿着茶盏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停了会儿,他将茶盏放在阿植身旁的桌子上:“小姐若是渴了,便喝些水罢。”

阿植别过头,仍是神色寡淡地看着窗户。

这个冬天快过去罢,她觉得快被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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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是个大晴天,阿植看到雁来早早地便过来了。待老夫人吃了早食,他问阿植:“小姐今天好些了么?”

阿植耷拉着脑袋,往嘴里塞了一块素饼,半天才抬了头道:“先生……”

“恩?”雁来见她终于应声,眼色之中闪过一丝明亮。

阿植看着前面一个矮矮的木凳子,小声说道:“我不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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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22、情到深处情转薄 ...

雁来的手瞬时停住,望着阿植道:“若是小姐觉得现在下山不便,我便在山上陪到小姐身体好了为止。”

阿植搁下手里半块素饼,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窗外,似是下了狠心一般回道:“我说不回去,我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停了停她又道:“以往先生不总是说,我活得浮躁而不安分么?那我就在这里修身养性罢。先生你不必留下来,家里那么多事,总要有人去做的。反正我回府也是吃闲饭的,加之我还病着,委实不想下山。”

她看着雁来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独自留下来。”

“小姐——”雁来蹙了眉。

“先生,腿长在我身上,我真的不愿意走。我很累,只想在这山里过一段清净日子。兴许等过了年,我想家了便回去了。”她神色中浮起一丝怅惘来,看着曹夫人道:“老夫人,我……”

曹夫人搁下手里的茶盏,轻轻呼出一口气,对雁来道:“她若是想留,便让她留下罢。”

阿植并不因获准而开心或释然,相反,她做这个决定左右都觉得难受。她亦不是想同先生闹别扭,她是真的不想回府了。从记事以来,曹府中总是只有寥寥几人,如今人慢慢多起来,花木也逐渐葳蕤。此时的曹府,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曹府了。

那些清苦却又温馨的小日子,终是一去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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