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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84)

然即便陈树这样说,梅聿之神色中依旧压着担忧。他这个立场,注定没办法亲自将阿植从容府带出来。何况……正如陈树所言,阿植自己,可愿意回来?

他问陈树:“如今她在府中做什么?”

陈树想着若是告诉他阿植是冲着容家账房去的,他估计要直接翻墙进容家把阿植给劫出来了,遂懒懒答道:“你不知道么?容府的书库号称是京城最大,藏书量颇丰,故而常年缺人手,阿植此时大概是窝在容府的书库里乐不思蜀了。”

阿植有事没事总喜欢在怀里揣本书,这事他也是知道的。照她的性子,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书倒真有可能不思归了。

也罢,等忙过这一阵罢。

他方暗叹了一声,便听得对面的陈树幽幽道:“其实榜眼也不错了,你不必太伤心。”

梅聿之拧着眉看了他一眼。

陈树轻轻挑了挑眉,语气里却有些酸溜溜的味道:“惊讶什么?这种事全城尽知……你看那红榜简直羡煞人呐。”

他话音刚落,方才突然不知所踪的金叔又飘了回来,看了一眼梅聿之,对陈树道:“东家您没看错罢?就这小子还能考上榜眼?”

“金叔,账本收了罢,吃晌午饭了。”他沉着声将金叔给支走了。

待金叔抱着账册消失在门口,良久他才道:“不觉得奇怪么?我料想金叔定是知道些什么,然他平日里总是装迷糊,常常好像没有分寸一般。可做起正事来,却又精明得很。我今天也是有事要托你帮忙的,听闻以前湘堂是归京城织造所有,所以我想……那位想要护着曹小姐的上家,若不是官府的人,便是与官府有着密切关联的人。按理说,到了下个月,新科进士去哪儿任职便都该定下了。届时你若是方便,那就麻烦……”

梅聿之早就猜到,所谓湘堂,不过是随国世子布的局。管仪这个人,虽然许多事不能亲力亲为,心思却极为缜密……若他想护阿植周全,定是早就安排好了。那所谓丢纸条的人,大约是管仪的手下或者亲信罢?

然他此刻却不能同陈树挑明这件事。阿植的身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管仪既然自己不肯出面,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此时定然也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在背后护着阿植。

念至此,梅聿之淡淡敷衍道:“届时再说罢。”

“想去哪儿?”陈树随口问他,“中书省?御史台?还是远离京城这个是非地,去别处做个地方官?”

“不知道。”梅聿之回答得十分干脆,“我不是说了么?反正也是为博一个功名罢了。有人为钱有人为虚名,我大约是后者。”

“你少敷衍。新科进士初授结果如何,可影响到以后的仕途。”陈树眯了眼,“若是要对付容家,留在御史台这种地方,再好不过了。”

然某人却冷冷丢了两个字给他:“做梦。”

“随你咯,反正同我也无甚干系。”他刚说完,便看得小厮送了晌午饭从门口进来,“先吃饭,吃完了带你去个地方。”

梅聿之抬眼瞥了瞥他。

“看什么?”陈树接过小厮刚刚替他盛好的鱼茸汤,直接递到了梅聿之面前,一脸的鄙薄,“喏,你们家曹小姐最喜欢吃的东西,真想不明白又有豆腥又有鱼腥气的有什么好吃。”

梅聿之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拿了碟子上的调羹浅浅喝了一口汤。

陈树没好气地轻嗤一声,兀自盛了饭闷头吃着。

末了他说:“今天下午容三小姐约了我喝茶,反正也没什么正事,既然在哪儿喝都一样,那便去容府喝。”他皱皱眉:“至于你么,随意编个故事,容三小姐定是很乐意让你同阿植见上一面。”

梅聿之立刻站了起来:“别以为我感激你。”

陈树抬头看看他,又道:“丑话可说在前头,你见到阿植不能带她走,要是你强行把她给带走了,‘新科榜眼私闯容府抢书童’这种坊间艳事还是很有嚼头的。”

站在外头偷吃点心的金叔听闻东家这话,差点没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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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的空气里还有着几分燥热,然阿植窝在这座书库里却觉得凉快得很。

听陶叔的女儿小井说,这书库已经有多年没人打理了,本以为都没人惦记着了,丞相大人却心血来潮说想要一份书库的藏书单。这可真是个头疼的事,重新打开书库那天,里头尽是灰尘,满目的陈旧。

那天上午阿植被小井领着走进这间庞大的书库时,一阵阵带着时光沉感的灰尘直往喉咙里钻,逼得人咳嗽起来。然许是大门一直开着,在里头待久了,倒也渐渐适应了。

里头即便点了灯,光线仍是有些暗。仅凭着外头漏尽来的那一点光,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阿植便随手拿了灯台,一面抄着书目,一面偷闲翻阅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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