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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99)

梅聿之偏过头,直起身来,颇为无所谓道:“有何奇怪之处么?如此晚了,景峪兄不走么?”

“罢了,你这两天怕是翻卷宗翻得糊涂了,我回去喝酒了,你要不要一起?”

“不去了,在下还有事。”

同僚斜了他一眼,暧昧道:“真好啊,回去得有人等罢?”说罢又颓丧着脸,瘪瘪嘴:“孤家寡人只好喝酒去咯,先走了。”

他推门出去的时候,梅聿之桌上烛台上的火光微微动了动。他看了一眼外头,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他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方才同僚的话,将底下柜子里的几本书拿出来包好,吹灭了桌上的灯台,走了出去。

早上走的时候吩咐了府里的小厮让阿植先吃饭,也不知她吃了没有。皇城周围本就冷清,这会儿天黑了,更是阴森森的。中途路过驿馆时,瞥见好似十分热闹的样子,便略停了停。兴许是随国这一拨人又在庆贺什么事。他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回到府里时,月亮已经稳稳爬上中天,四下静得只剩风声。一个小厮急急奔过来,说:“大人您可算回来了,上午的时候曹小姐被人带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梅聿之眉头一紧,问道:“可知道什么人带她走的?”

“这、这小人不知啊。”小厮一脸的焦急无措,“上午时府里没有人,回来时听隔壁的人说,带走曹小姐的人穿着官家的衣服,想必是官家的人呐。”

梅聿之将手里的纸包丢给他,径自去后院牵了马就往外走。

他一路直奔湘堂,哪料到了却发现湘堂大门紧闭,连门口的灯笼都是暗的。似是听到了马叫声,偏门忽地探出个头来:“哦,梅大人,可有事?”

梅聿之皱皱眉:“你们东家呢?”

“东家下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出去的么?”

那小厮摸摸脑袋:“这就不知了……东家和金总管一道去的,想必是什么要事罢。”

梅聿之嘴角一沉,猛地回了头,看到后头的一个结实的身影,眯了眼道:“姚小姐?”

金枝手里提着个大包袱,见到马上的人是梅聿之,扬了扬眉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梅聿之晓得同她一时说不清楚,连一句回话都没有,就策马而去。金枝看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恨不得将手里的包袱摔过去,咬咬牙往偏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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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内摆了筵席,布置得极为喜庆。廊檐下的彩绘灯笼静静亮着,夜风虽冷,厅内却一片和暖。银烛台上的蜡烛静静烧着,香炉里散出来的气味亦是淡淡的,有秋天的味道。

容夫人搁下酒盏,环顾了一下厅内,却又似漫不经心般感叹道:“往年总在随国替你们庆生,每年都还很暖和,不似京城,这才刚过中秋,就冷成这般模样。”她的目光移向阿植,说道:“阿植,怎么不高兴呢?”

阿植闷着头,听到容夫人喊她,猛地一抬头,却又没听到她问什么,便随口支吾道:“哦……”

容夫人晓得她走神了,又道:“多吃一些,这都瘦成什么样了。”顿了顿,她说:“你上次离开随国之后,总是担心你又不好好吃饭,今天一看,还是这般瘦小的模样,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罢?”

阿植静静地听她说完,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望了一眼小桌上的美食,却又将头闷下去了。

此时,坐在她旁边小桌的管仪,忽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睛黯了黯,同容夫人说道:“儿臣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阿植抬头望去,容夫人脸上神色莫辨,只听得她淡淡允了一声,随即便瞧见管仪离了宴厅。

管仪这一走,阿植环顾四周,觉得自己更像俎上之肉了。她正担心着,猛地听到外面的低声训斥。容夫人垂了垂眼睫,问道:“阿植,在发呆吗?”

阿植连忙敛回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撑着。她这么跪坐着委实累了,压压嘴角,想着这驿馆竟然连个椅子都没有,实在太磕碜了。

坐在她对面的泽越浅浅抿了一口酒,挑了挑眉说道:“表妹怎么一点兴致都没有呢?哦,对了,表妹的生辰是什么时候?若是我还等得到的话,给表妹庆生如何?”

她话音刚落,容夫人便不留痕迹地朝她那边冷冷扫了一眼。

而阿植则有些局促地抿了一口酒,喉咙口有些疼。她闷声回道:“在腊月里,公主可能等不到那时了。”

“哦?”泽越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疑问声,嘴角往上轻轻牵了牵,扯出一个笑意来,又道,“不见得呢,母妃前些日子还说等过了这阵子,要带表妹回随国呢。听说姨母总是住在南香山的庵里,终年也不着家,表妹家的管事先生如今也攀了高枝自立门户,表妹如今在津州是孤苦一人,去随国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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