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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浅,且行且恋(114)

岂知我摸到手都快烂了,连张手纸都没摸出来。

皇天在上,王清浅今日若是能活着离开这个山洞,我将告知世人——不是每个山洞都有武功秘籍的,说书人的话实在当不得真。

我将这方寸之地绕了个遍,实在找不到任何出路,只好在角落里坐下,托腮想这神奇的一日。

今儿一早,我难得比范天涵起得早,无事可做便对镜描眉,后来范天涵醒了,他以手支头侧躺着看我画眉,还在一旁瞎出主意,一会说我画高了,一会说我画低了,气得我抄起石黛盒子丢他。他也不恼,起身换朝服,还赖着我得送他出门口,最后也不知怎地,我竟应承他为他准备早膳,这下可好,有人要挨饿了。

人生的境遇真是峰回路转,我今早还懊恼自己怎么就死蠢到应承范天涵帮他做早膳,现儿我恨不得立马将一日三餐煮好了顶头壳上去求他赏脸吃。

想到吃饭,我的肚子一阵咕噜,望望外面的天,大概也是晚膳时分了,不知府里晚膳吃的是甚么?忍不住咽一咽口水,好饿,好想吃东西,给颗橘子也好……

突然洞口传来哐咚一声,我赶忙跑出去看。

这里我要讲一个小故事,从前从前,有个人,名唤叶公,他十分喜欢龙,家里雕的刻的统统是龙,有日真龙他知道了,深感荣幸,决定去拜访一下叶公,岂知叶公见了真龙,吓得屁滚尿流……

而我此时便开始觉得,地上这颗从天而降摔得稀巴烂的橘子,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并且,此时我才开始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为何来寻的是萧子云和大师兄的仇,最终被丢进山洞的确是我?莫非他寻不着他俩便迁怒于我?只是这迁怒也不忒不讲理了罢?比那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还不讲理。

我这厢正不平着刀疤人的蛮不讲理,就在洞口盘坐下了,望着那稀巴烂的橘子发愣。

忽地上头传来男声:“喂,那橘子是你的晚膳。”

我吓一跳,都砸成稀巴烂了,还要我吃?太不道德了……

“喂……你想饿死吗?”良久之后上头又传来声音。

我出了洞口抬头看,那刀疤人趴在崖边,眼巴巴张望着。

我朝他挥挥手,商量道:“那个,我们无冤无仇,能让我上去么?我家里人在等我吃饭呢。”

我自觉这话说得平淡无奇却又温馨感人,只盼这恶人尚有良知,放我回去。

他沉默了,我努力睁大眼睛,但太远,我实在瞧不清他的神情。

顷刻之后,只听得他软了声音道:“你还是吃点罢,不吃会饿。”

随着他话音一落,哐咚哐咚地砸下十数个橘子,我闪躲跳进山洞,只听见他的声音在山壁中回荡:“你还是吃点罢……是吃点罢……吃点罢……点罢……罢……”

我真觉得,他对我还挺关心的。

囚禁

天渐渐地黑下来,我在洞口坐了许久,也对着山顶叫唤了不少次,最终确定了那刀疤男确实已经离开,并且他确实将我丢在这鬼地方了。

于是我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就着夕阳的余晖去洞外挑那堆烂橘子中较为不烂的几颗。

小心翼翼地剥了橘皮,里面的橘子ròu烂得挺均匀的,许是我尚且不够饥饿,我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晌也不敢将那烂乎乎的一手橙色往嘴里送。待到天完全黑透了,我又慢悠悠地剥了一个橘子,也不计较捏在手里汁液淋漓,眼不见为净地吞了下去,味道也还行,于是又吞多了一个,再吞一个,觉得大概可以熬过今晚便停手了。

山洞挺黑挺吓人,石c黄也挺硬挺硌人,范天涵何时才能寻来?

次日午间,那刀疤人又来丢了些梨,又是摔得四分五裂,见了就倒胃口。

我这人,一肚子饿就容易失常,文化点叫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直白点叫活腻了发癫。

我仰着脖子将他臭骂了一顿,大抵骂的就是那些:你是猪啊,你丢下来的烂成这样怎么吃?再说了,我是人,又不是猴子,你干嘛一直给我吃果子,你脸被劈了一刀,脑壳也被劈了一刀么?

骂完后我揉揉脖子,等待他火冒三丈跳下来揍我,大家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岂知这刀疤人忒有修养,忒不与我计较,他耐心听我骂完,席间未cha一句话,最后还我问一句:“骂完了么?你想吃什么?我待会给你带来?”

我忒泄气,开始怀疑他是否范天涵易容而成的……

于是我淡定道:“我要吃来福客栈的小笼包,你待会儿丢下来拿点什么垫着,不然又该摔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