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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浅,且行且恋(40)

“夫人?夫人?”

我挣扎着撑开眼皮,萧副将牵着两匹马站在离我五尺外的地方唤着我。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朝他走去,休息了一会的脚更是痛得天理难容,每一步我都觉得像是踩在刀刃上,钻心的疼。

在我踏上马蹬时,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痛得连额角的筋都突突地跳。

我抱着马背,苦笑道:“萧副将,我们恐怕得歇一歇了。”

话音一落,我一阵晕眩,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再一次清醒过来时,我躺在一张简陋的小木板c黄上,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俯身望着我。

他对我呵呵一笑,很是像弥勒佛。

我回以一笑,问道:“这是哪儿?”

老头回道:“这里是驿站的休息间,我是这附近的大夫。”

我点点头,想坐起来,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呵斥:“躺下!”

我吓得赶紧躺好,只见萧副将腾腾地从门口冲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道:“末将该死,竟不知道夫人有孕在身,还带着夫人一路颠簸,若是将军的骨ròu有个三长两短,末将定当以死谢罪!”

我眨眨眼,望望萧副将,望望大夫,望望我的肚子,嘴角抽了一抽,才道:“我没有怀孕。”

大夫捋一捋胡子,道:“夫人脉象与滑脉万分相似,定是有喜了,大概是有孕初期,夫人自个儿还不知晓罢。”

呃,莫非他就是江湖中传闻已久的——擅长把生龙活虎之人治成半死不活,把半死不活之人治成回天乏力,把回天乏力之人送入棺木的——江湖郎中。

“夫人,把药喝了罢。”萧副将把药端到我面前。

我只得问:“这什么药?”

郎中道:“安胎药。”

安你娘个胎,你娘当年就不应该安胎,生你下来为害人间。

但我没有骂出来,我现在的身份是将军夫人,我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将军府的荣誉。于是我苦口婆心地解释道:“我真没怀孕。”

郎中露出被侮rǔ了的表情,道:“夫人,你这是在怀疑老夫的医术了?”

医术?倘若你有的话。

我还是陪笑道:“非也非也,我是因为连日劳累,加上脚伤才晕倒的,不是有孕。”

郎中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脉象不会骗人。”

脉你个死人郎中像,老娘黄花大闺女一枚,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怀孕?难不成我在路上不小心踩了巨人的脚印?

幸好是萧副将是个聪明的娃,他放下药,问道:“夫人的脚何时受伤的,给大夫看看罢?”

我道:“几日前了,靴子脱不下。”

萧副将找来一把剪子,剪开我的靴子。

这脚肿得十分面目可憎,我瞬间有股不想承认这是我的脚的冲动。

郎中在旁捋着胡子啧啧称奇,“这都赶上祭神的神猪脚了。”

碍于这方圆十里内就他一大夫,我不便杀掉他,于是只得忍着,还得容许他往我脚上糊恶心的膏药。

为了养好我的脚伤,萧副将强迫我在驿站内歇了两日,今日已是第三日,我实在是耐不住了,在心里斟酌好了说服他的语句,便对着门外唤道:“萧副将?”

萧副将匆匆忙忙地进门,走至离c黄五步之遥处,立住不动,问:“夫人有何吩咐?”

我笑道:“我的脚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你打点一下,我们下午上路罢。”

萧副将偏头望了望我的脚,道:“似乎还肿着。”

我摇摇头道:“非也,那是我的ròu,你看我娇生惯养的,当然身娇ròu多。”

为了说服他,我还故作轻松地晃动了几下脚,道:“瞧,这不好好的。”

萧副将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食指与拇指一弹,一颗小石子飞射而出,打在我的脚踝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疼得我想叫娘。

萧副将摇着头道:“夫人,依末将看,你这脚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全的。”

我发誓,他眼神清澈得可见底,语气真挚得可感天动地。

于是我也只能以不知者无罪劝慰自己原谅他,不过,为什么他与范天涵都能信手拈来石子弹?难不成这是军事训练的一种?

我忍着疼痛问道:“你为甚随身携带石子?”

他挠挠脑袋笑,道:“我刚刚觉得马靴里硌得慌,正脱靴倒石子,就听见你叫我,我没来得及丢石子就匆匆进来了。”

崩溃。

我试图与他讲理:“萧副将,我的脚伤真的不碍事了,再说,骑马也用不着脚使多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