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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当白月光(14)

作者: 寄秋 阅读记录

二弟这个女儿可真牙尖嘴利,一点也不好应付,一双透澈的盈盈水眸朝人一瞅,让人不自觉心虚,似乎她看透他每一句言不由衷的话,冷眼看他上戏台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我们也不是不能回府,毕竟那是我爹的家,尚未分家前还是一家人,可是你们总要让我们感觉到性命无虞,在自家府里还要防东防西实在太可悲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听说祖父还是太子的夫子……」她暗示堂堂太傅连妻子都管不了,悍妻不贤不慈,怎能为人师表,岂不贻笑朝堂。

「你……」黎仲汉震惊了,也暗暗心惊,这女娃儿的口才足以舌战群雄,话里有话暗藏机锋,比她爹还强,若为男子定能安邦传世,流芳万古。

「大哥,我家笛姐儿说得没错,我真的怕了娘那个人,为达目的她没什么事做不出来,爹也不管她,放任她残害黎府子嗣,你看我这小儿子才八岁,当年他差一点没法出生。」拉过一儿一女,长子立于身后,黎仲华黯然神伤。

看到二弟儿女成双,一家子和乐的合力向外,黎仲汉很不是滋味,他两子两女养在跟前也没他们这般亲昵!

「那你说你想要府里怎么做,能办到的大哥尽量替你说和。」

成不成要看娘,他只是传话的人。

看了女儿一眼,见她轻点下颚,黎仲华喝了口茶,轻咳一声,「我们也不想为难主持中馈的大嫂,也就是我们住的清风斋外要在墙上开个小门方便进出,平日公中拨款让我们自行处理一切庶务,什么衣服、首饰、三餐都不用府里操心,月初连同月银一并送来。」

闻言,黎仲汉眉头一蹙,「这不是分家吗?太胡闹。」

「不是分家,我们还住在一起,我这不是担心母亲下药吗?毕竟我是吃过一次亏的人,母亲那性子我心有余悸。」谁敢说不会有第二回,老夫人一拗起来谁也挡不住。

一听当事人大吐苦水,黎仲汉真不好说他防心重有什么错处,为了侄女算计儿子的作法太匪夷所思,都要让人怀疑儿子不是亲生的,是和侄女抱错了。

「我提提看。」

黎仲华拱手一揖,「多谢大哥了,还有一事,我媳妇不得母亲所喜,日后的晨昏定省就免了,逢五再去请安,免得再起风波。」

「啊!这……」黎仲汉笑不出来了,二弟着实给了他一个大难题,母亲就等着磋磨二房媳妇,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唉!难呀,难呀!天大的难事!

「有多难,她打断牙齿也得和血吞,她敢做初一,就连十五的菩萨也拜了吧!咱们在这吃了十天的素是拜谁所赐?她不出点血佛祖都看不过去。」

黎玉笛嘴里淡得没有味道,好想吃肉。

在他们最难的日子,也没有超过十日未食荤食,那时身板才三四岁的她就会摸虾捉鱼,拾野鸡蛋、野鸭蛋,还设陷阱捉兔子、山鸡,连肉少的松鼠也没放过,最惨的时候还啃过蛇、地里的田鼠。

除非天候不佳,否则她天天上山找吃食,箫哥儿便留在庄子里照顾娘和刚出生的幼弟,为了填饱肚子他们什么都吃。

后来进了药王谷,她开始认识草药,开始挖药草卖钱,局促的生活才慢慢好起来,饮食上也变好了。

「噗哧。」这孩子呀!太记恨了。

忍不住笑出声的张蔓月轻抚女儿的细发,「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让她多了一分疼惜。

「娘,你别笑,我说的话你牢记心头,日后我们回黎府,不论谁想见你,你想见才见,

不想见就装病,不用管什么孝不孝道,大不了我们一家再搬出府,城西、城东相隔二十里,她想刁难你也要有力气走到咱们府邸。」不看人脸色。

「又说什么傻话了,哪来的城东城西,京城居大不易,三进宅子就要五、六千两银子,而且还在偏远地带……」不是买不起,而是没必要,她存下银子给儿子、女儿添嫁妆、置聘礼,眼看着都快十三岁,是该议亲了。

十三、四岁议亲,走完六礼约十五、六岁,最迟十七岁就得成亲了,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娘,我也不瞒你了,我已在城西买了一间五进宅子,用的是你的名字,日后旁人问起,就说你用嫁妆银子买的。」非公中出银子便是二房私产,谁眼红也没用,抢不走。

「什么?」张蔓月大惊,女儿哪来的银子?

「娘,你以为有老夫人这个大剌头在,我们在黎府能住得久吗?」她先上点眼药,让母亲心里有数。

「这……」她迟疑了一下。

黎玉笛不在意地挥手,「搬出来是迟早的事,就要看是心平气和的分家,或是撕破脸被轰出来。老夫人的性格是眼里容不下沙子,你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剌,她忍着忍着就把你除了。」

闻言,张蔓月想笑,说女儿杞人忧天,可那抹笑到了嘴边成了苦涩,笛姐儿看得比她明白。「你怎么有银子?」

这篇翻过去了,她知道心思细密的女儿全为她着想,贴心的小棉袄不忍心亲娘遭受恶意对待。

「你不知道有些药草很值钱吗?我不过挖到两根五百年的人参、十来朵巴掌大的血灵芝、和一株三百年的何首乌,我卖了一些就有银子了。」她不提皇甫小侯爷的一万两诊金,那是她的私房。

张蔓月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那么值钱?」

「人参呐!能救命的,还是五百年的,你说有没有人抢着要?」她把药王谷镇谷的药王千年人参都给挖了,这些算什么。

张蔓月直点头的想着,若她手中有银子也会买,「娘晓得你学医,可是给自家人看诊就好,别胡乱开药。」

晓得和明了有一段很大的差距,张蔓月知晓女儿和人学习医术,她当是一般的游方大夫,能看几种小病,所以也就没在意,由着女儿治治风邪、头热、腹泻胃涨气之类。

黎玉笛自个也没说穿,就让母亲继续误会下去,反正她不是治病的大夫,能让她出手的机会少之又少。

「好的,娘,我是你最听话的女儿。」只要她师父不给她招麻烦,否则普天之下有几人知道她懂医术,而且医毒无双,医术之出神入化连药王谷谷主也比不上。

「好了,去休息吧!初来葵水会不太舒服,以后就习惯了,等那边的墙筑好了再搬回去。」暂时还要住寺里几天。

「娘!我后面没沾上什么吧?」感觉量满多的,古代的草木灰月事带真不好用,她得弄些棉花来。

她看了一下。「没事,干干净净。」

「嗯!我回厢房了。」她鼻头一拧,只觉有淡淡的血腥味。

身为女人的成长过程,黎玉笛也莫可奈何,她的另一世好像也是快十三岁时,那时她的酗酒妈刚过世,死于酒精中毒,大人们忙着办丧事,根本没人发现角落旁血流如注的她。

不过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倒像一部可歌可泣的励志史,她是爷爷奶奶养大的,母亲是舞厅上班的小姐,父亲是混黑道的角头大哥,她刚出生那几年他还挺照顾她的,什么昂贵的玩具都肯下重本买。

后来父亲被砍死于街头,母亲回舞厅重操旧业,两人干的都不是正途,但留给她不少身故保险金,因为一直到她从楼梯口失足摔落致死前,她的生活过得相当富裕。

当古画修复师是兴趣,同时也是收入颇丰的行业。

山泉寺位于半山腰,桃花盛开后的五、六月正是桃子成熟期,走着走着有点失神的黎玉笛被掉落的桃子砸到头,她回过神来,脑子里昔日的景象瞬间烟消云散,她又是黎府的大小

姐,一个行不摇裙,笑不露齿的名门闺秀。

「两眼无神,印堂发黑,走路无精打采……唔,你有血光之灾……」

啊!恩将仇报,居然用石头砸他。投桃报李不是这么用的,下回找出《诗经‐大雅篇》,让她好好看一看,反省反省,不读书,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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